林猛的话还没说完,李牛就大皱眉头:“海贼那么多,有三艘船又怎样?贤侄也是遇上过海贼的,还不懂这道理吗?”
他身量本就长大,如今呵斥起来,更有一番威势。若是个寻常年轻人,说不定会被震慑,然而林猛并没有被吓道,反倒颔首:“李伯父说的不错,只是吾等自然不够稳妥,但林家如今有人指点,以不同往日!”
说着,他冲身边的少年拱了拱手,对孙、李二人道:“这位便是伏恩公,乃是林家村的救命恩人。之前遇袭,正是他连杀五人,救了吾等,否则船是万万回不来的,我怕也葬身海底了。这几日恩公正在指点吾等海战之法,有他坐镇,对付海贼肯定更有把握!”
李牛不由瞪圆了眼睛,其实他刚刚也在暗中打量这少年郎。倒不是为别的,实在是这人眉清目秀,肤色白皙,神态也跟普通渔民大有不同。他原以为这是个出钱的少爷,是林家此次谈条件的本钱,谁料这么文文弱弱的一个人,竟然是他家的恩人?就凭他,能杀五个海贼?
心中惊疑不定,李牛却不愿落了风头,粗声道:“小子怕是糊涂了,这么个毛孩子,也能杀人?就他那小身板,恐怕连我都打不过!”
这话说的挑衅,却也不能说错。一个是身长八尺的壮汉,另一个则是身量不足的少年人,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是明摆着的吗?
林猛闻言有些恼怒,然而伏波抬了抬手,拦住了他。上下打量李牛一眼,她干脆道:“我打不过你,却可以杀了你。”
这话声音不大,声调也平平无波,然而随着话语,那双黑眸中竟然真的起了杀意,锋锐冷冽,让人脊背发凉。李牛心头咯噔一声,觉出不对,他怎么说也是见多识广的老海客,也不是没跟海盗打过交道,这样的杀机,他还是能分辨出的。更重要的是,明明刚跟贼人打过一场,林猛那样的汉子都还带着伤,这姓伏的小子却一身整整齐齐,只有面上有些淤青。能在乱战中全身而退,他到底有多厉害?
李牛只是看起来鲁莽,然而常年跑海的,哪有蠢人?明知被这话堵着了,有些失了颜面,他却不再开口,反倒扭头看向孙二郎。
孙二郎还是那张棺材脸,盯了伏波许久,才缓缓道:“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收粮了,官府必会前来征税,就算操练也未必赶得及。伏小弟可有把握?”
这是个明白人,一下就问到了关键,伏波笑了笑:“半月前,我便开始操练林家儿郎。若是两位不信,何不拉人出来比比?”
除了林猛和伏波外,林家村还来了六个小子,目光在那六张稚嫩的脸上扫过,孙二郎点了点头:“行。”
这话说的不痛不痒,哪有气势可言?李牛立刻大手一挥:“来都来了,我家小子们也能上阵打上一打!”
若论战力,他们才是三村里最强的,哪能袖手旁观?只要挫败了这小白脸的锐气,林猛自然要服软,收拾起来就简单了。可若是对方胜了呢?心念一闪,李牛咬了咬牙,若这小子真有两手,倒也不是不能坐下来谈谈。
明明是来商谈的,一见面就要打起来,两家跟来的人都有些诧异,然而林家的年轻人可是摩拳擦掌,满心火热。虽说只跟着恩公学了十来天,但是他们自觉学到不少东西,还在船上操练过几回呢。现在终于到一显身手的时候,哪有不激动的?
面对这些兴奋过火的青少年,伏波沉声道:“尔等都没有真正上过船,还算不得水手。李家、孙家却是经年跑海的老手,是你们父兄一辈的人物。因而你们要想的不是如何打败他们,而是如何守住自己的船!”
众人都是一愣,林虎很快反应了过来,抢先道:“恩公说的是,吾等定然好好守住甲板!”
他这边表了忠心,其他人哪肯落后,也都叫了起来。这些天拼着命的操练,就算是最愚钝的,也隐隐觉出他们学的是能传家的东西。本就救了村人的性命,如今还能倾囊相授,哪个不感恩戴德?而且这恩公看起来有些体弱,但是从不偷懒,每每跟他们一同操练,手上也磨出了血泡,身上也摔出了淤青,竟是比他们还不怕苦。现在谁还记得这是女子?只把她当师父看待,言听计从。
见众人的心思稍定,伏波这才放下心,配合孙二郎布置起擂台。
确定要打,李牛就来了兴趣。他既不是地主,又不是发起之人,布置哪里用的着操心?然而还是溜溜达达跟了去,并认真打量起了这个“战场”。
说是战场,其实更像是两艘船,用废弃的木头垒起高高舷墙,中间只差三尺就能越过。这是要登舷厮杀?李牛是个老海客了,甚至早年镇海大将军没来之前,曾跟着父兄劫过几次商船,哪能不知道其中关窍。就凭这群毛头小子,还能打败他们?
二话不说,李牛抢先道:“小子,你口气如此大,不如先让我领教领教?”
之前两人对上过一次,没真打起来,但李牛可没忘了那股子憋闷。再说了,万一先让孙二胜了,难道不成他还要再跟孙家做过一场?
面对这汉子的挑衅,伏波只淡淡道:“我和林猛不会上场,六人对战,夺下对方甲板,亦或打倒所有敌人即可获胜。”
李牛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想牵制他,让他也没有上场的借口。不过这点狡诈心思李牛还没放在心上,哼了一声道:“六人就六人,让你们这些小子涨涨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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