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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陆俭,也不由情真意切的叹了一声:“这点小打小闹,倒是让贤弟屈才了。”
    伏波举杯轻啜:“我这样的年纪,又能有多大作为?是陆兄抬举了。”
    陆俭却笑道:“贤弟胆气手段,治军都足够了。既是龙蛇,何必屈居鱼塘?”
    见对方扔出了鱼饵,伏波这才放下酒杯,似笑非笑:“想要做龙做蛇,也得能翻出风浪。可惜如今海上浪大,冒然出头,怕不是要翻了船。”
    这是以退为进,还是待价而沽?陆俭并不在乎,他随意挥了挥手,屋中伺候的婢子、小厮全都退了下去,等到四下无人,他才开口:“时无英雄,方使竖子成名。陆某既然交了贤弟这样的朋友,又岂能让明珠蒙尘?实不相瞒,愚兄正巧也有些难事,若能得你相助,何愁事情不成?”
    遣退下人,要谈得肯定是大事,伏波却未曾让林猛退下,而是直接道:“陆兄的事,若是小弟能帮,自然不会推脱。敢问是何事?”
    “是罗陵岛。”
    这句话简直是石破惊天,别说林猛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伏波神色都微微一滞。他们本就是为罗陵岛而来,谁承想竟然会是陆俭先提出来。
    见两人面露讶色,陆俭微微一笑:“愚兄知道,贤弟的船队并不怕那群海贼,但是有个岛屿横亘海上,总有些麻烦。正巧此岛对我有碍,若能与贤弟联手,定能将此祸患拔除。”
    听到这话,林猛眼睛就是一亮,他们来找陆俭,为的正是消灭那群贼子。现在还没出口,对方就找上门了,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然而伏波却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敢问陆兄跟罗陵岛究竟有何仇怨?”
    她不能不多问一句,如果没猜错,陆俭手头并没有海上力量,就算有也应该不强,否则最初也不会托她送信。如果没有海运业务,为何要跟一群海盗过不去呢?还要将之视作“难处”,这未免有些不合理了。
    这话问的直白,陆俭却并不在意:“这群罗陵岛的贼人,乃是由陆氏本家资助,专为阻我去路的。”
    这答案可出乎了伏波的预料,想了想,她突然问道:“之前那封信,是送给青凤帮的?”
    陆俭也曾想过对方会问什么,这么大的事儿,总要打听虚实,搞清楚内情。然而他并没有问,反而直切要害。这一刻,陆俭心中都生出了些钦佩,坦然道:“不错,那封信正是给青凤帮帮主沈凤的,求他相助,铲除罗陵岛的祸害。”
    果真!伏波之前就觉得奇怪,她送信的那家杂货店不像正经做生意的,那杨掌柜更是气质古怪。若它是青凤帮在番禺的据点,事情就能解释了。也是那次送信之后,罗陵岛附近海域的海盗开始减少,多半是那时青凤帮就已经开始动作,牵制了对方的注意力吧?也正因此,他们才能顺顺利利走这几遭,连一仗也没打过。
    伏波并非不在意陆家内斗的原因,毕竟涉及长久合作,必须搞清楚其中内情,才能评估风险。但是目前有一点更为重要,她皱眉道:“来时我曾偶遇青凤帮的船队,一口气出动十几艘船,怕是能围杀罗陵岛的贼寇。既然大局已定,陆兄又何必寻我呢?”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不论青凤帮拖延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此刻他们都做好了剿灭罗陵岛的准备,而且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动手。那陆俭为何还要邀她联手?只是想培养她这支力量的话,完全可以抛开罗陵岛,给钱给资源,何必多此一举?
    陆俭微微一笑:“既然贤弟已经猜到,愚兄也不隐瞒了。青凤帮势大,亦有凌人之态,若无依仗,怕是会被其窥得软肋,咬上一口。陆某只是想脱开困境,并没有海上争雄之心,自然要找个帮手。”
    他的话极为得体,也带着极强的煽动力。有豪富支持,能称霸一方,哪个野心家能不心动?
    伏波却挑了挑眉:“好一招驱狼吞虎。”
    话说的再好听,也无法掩盖其中的风险。不但要涉入陆家内斗,还要跟青凤帮产生利益纠葛,而越是深陷泥潭,就越无法离开陆俭的资助,还有比这更可靠的“帮手”吗?
    陆俭笑了,真心实意的:“若能为虎狼,谁愿作羔羊?”
    他为什么会提出邀请?正因这少年的船队扩张的太快了!都是一群渔民,还想靠卖粮为生,这里面该有多少风险,又有多少隐患?然而就算如此,这少年还是干脆利落的做了,说他没有野心,有人会信吗?
    只要有野心,事情就好办了。
    果然,对面那人也笑了,黑亮的眸中多了些兴味:“那还请陆兄讲一讲事情原委,好叫小弟知晓,这块肉能不能下嘴。”
    第三十七章
    一个人要如何在心思缜密,行事老辣的同时,做到坦荡豪迈呢?无怪乎只短短三四个月,就能让少年打出一片天地。这样的人,合该在海上打拼,陆上的陈腐污糟,恐会扼制了他的手脚。
    心中叹服,陆俭开口道:“我父乃是江东陆氏大宗之后,当年出任州郡,来到岭南。此地荒僻,又多有匪患,为了平定地方,父亲便娶了本地最大的豪强之女,也就是我母亲。有此助力,父亲很快得以晋升,母亲随其上任,而我则被留在了江东老宅。”
    陆俭的话语顿了顿,唇边露出了讥讽:“那时我上面只有一个庶出的兄长,父亲又屡屡迁升,在族内站稳了脚步。若是不出意外,他将成为下任族长,而我便是继嗣之人。可惜在我五岁那年,父亲以‘不贤’之名休了母亲,续娶了南阳陈氏之女。这位继母没过多久就生出了儿子,便是我那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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