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的东西,谁肯轻易让出?若是强要,恐怕会撕破脸。岛上这点东西虽然诱人,却也比不过贩卖蔗糖的利润。对方已经划出道道,认或不认,也就是一句话了。
沈凤却未动怒,反倒笑道:“贤弟此时就开始哭穷,将来我的船队到了,岂不是连顿饭都不混来?”
“沈兄玩笑了,将来船队到来,小弟定然好款待,尽地主之谊。”伏波也没想到,对方会退的如此干脆。这就是海上大豪的本色吗?拿得起放得下,当取则取,当抛则抛,根本不带犹豫的。
这便是谈妥了,陆俭微微一笑:“我那酒可是现在就能喝,这次大胜,可得好好摆场庆功宴。”
沈凤咂了咂嘴:“陆兄心意我领了,酒直接带走便好。海上还飘着肥羊呢,哪有心情吃酒啊。”
这是要撤了?陆俭有些惊讶:“兄弟们辛苦一晚,何不休息两日再走?”
沈凤呵呵一笑:“还说收拾残兵呢,我不在,如何收拾?自然要早早归去。”
陆俭心中“咯噔”一声,他留沈凤真是为了设宴犒劳吗?当然不是!罗陵岛虽然打下来了,但是他们只有四五十人,如何能掌控岛屿。而且流窜出去的海盗太多了,指不定会有多少掉头打回来。留青凤帮,就是为了让他们帮着坐镇,等平定了岛上局势再走。
而沈凤的打算就更简单了,想要多吃多占,也得有那本事!没有青凤帮剔骨挑刺,就看看这顿大鱼大肉会不会噎死你吧。吃不下就来求饶,哪有光占便宜的道理?
心思用在了一处,两人的目光自然也都落在了伏波身上,就见那少年平静颔首:“改日有机会,定要与沈兄喝上一杯。”
他并不在乎青凤帮的以退为进,而是选择生吞下这块硬骨头。
沈凤这次是真露出讶色了,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位赤旗帮帮主。明明是少年身量,瞧着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却没有分毫少年人的莽撞。相反,他气度沉稳,心思敏捷,就算一身血衣,也不会被血蒙了双眼。而且,胆子大的要命!也是,若不大胆,又岂能做出四十人破一岛,手刃敌酋的壮举?
这般出彩的少年郎,怎能不让人喜欢?
心中有所想,眼中就带出了笑,沈凤笑的一双柳叶眼都弯了起来,上前一步,揽住了伏波的手臂:“一杯岂够?当与贤弟一醉方休,抵足而眠才是!”
都是练家子出身,哪能轻易让别人近身?然而沈凤这动作自然而然,丝毫没有滞涩,那双笑眼更是光华绽放,魅力四射,简直如同放电。
伏波都愣了一下,突然生出警觉,这人不会是看穿她的伪装了吧?身后陆俭却咳了一声:“沈兄莫不是忘了陆某?若是饮酒,也得算我一个。”
沈凤大笑,放开了伏波,又去拍陆俭:“陆兄可要多备些好酒,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喝个痛快!”
不论之前气氛如何,如何明枪暗箭,都被这番笑谈盖了过去。沈凤行事的确干脆,大剌剌让人搬了酒坛子,就挥手道别,简直来去如风。
等人走了,陆俭才咳了一声:“沈凤乃是闽人,有些爱俏的脾性,若是不喜,贤弟躲着些就好。”
伏波难得的呆了呆,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这位沈帮主并未瞧出端倪,只是食谱广泛罢了。出身海军,伏波对这些事情还真不陌生,毕竟在海上飘荡几个月,身边真是什么事儿都有,古道热肠又算得了什么,英国佬还喜欢在船上养羊呢。
把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挥散,伏波咳了一声:“多谢明德兄提点。”
这档子事提一句也就罢了,陆俭又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贤弟真能收拾岛上局面?如今咱们人数太少,并不安全啊。”
“我自有法子收拢人心,明德兄不必担心。劳累一日,你先歇息吧,我还要看看岛上情形。”伏波那会不知陆俭的顾虑,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是绝不会让青凤帮留下来帮忙的。
见他如此笃定,陆俭也不再多言,亲自把人送出了门。看着那一如往日般笔挺的背影,陆俭松了口气,回到屋中,坐下歇了一会儿,他对陆三丁道:“之前负伤的那三人呢?”
陆三丁赶忙道:“都在后院修养,两个昏过去的如今还好,就是那重伤的有些危险,不知能不能熬过来。”
陆俭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去船上取些药,先好生照料着。若是能恢复神智,我有话要问他。”
陆三丁立刻应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看来家主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刀客还是很在意的啊,也是,那样厉害的人物,怎么突然就投到了伏帮主名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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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乱刚过,岛上没逃出去的人还有不少,青凤帮的人果然没有客气,裹挟了一大堆挤在码头,跪地求饶的人上船。当然,沈凤既然让步,也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还是留下了几艘大船,权当交个朋友了。
不过就算他们动作再快,码头上还是要乱上一段时间。伏波只去看了两眼就转身离开,现在寨子里的事情一大堆,得先解决了再说。
没有去库房或是武器库,伏波先到了女营,见到严远便问道:“情况如何?”
严远正色道:“方才乱了会儿,不过此刻有人守着,倒是安静了下来。”
伏波轻呼了口气,又问道:“除了女营,寨子里可有关押奴仆的地方?这群贼寇应该劫了不少船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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