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不能吧……”
“为何不能,你不知赤旗帮的厉害吗?”
“可之前不是还听说赤旗帮带人抗税吗?”
“那是乱收的盐税,能让县太爷收回乱命,肯定也能让他惩治恶人!”
“嘘!这也是能乱说的?!噤声,噤声……”
别管下面的百姓怎么猜测,有什么流言,东宁县的富户的圈子里,消息已经传开了,这是赤旗帮动了手脚。也是,万铨把人得罪的不轻,之前人家还专门开了米铺挤兑万家的铺子,现在占了罗陵岛,势力更大,哪还能容这么个仇人留在东宁。也是姓万的不死心,以为仗着张县丞就能苟活,哪想人家手段更高,走通了县令的门路。说是衙役办案,东宁的衙役要是能有那么凶狠才怪呢,恐怕是赤旗帮直接派人堵了门,逃都逃不掉。
不知多少人庆幸自己没跟赤旗帮交恶,其他几个大粮商也坐立不安,生怕自己的生意被人盯上了,谁料县令再次骤然发难,派人清理府衙的田册。这下不知多少人坐不住了,谁家没点来历不正的田地?莫名其妙查田册,难不成是想选其他大户开刀了,曹县令哪来的胆子!再说了,就算他们占田抗税,也是有头有脸的士绅,你一个外来的县官,就不怕惹出众怒吗?
有人暴跳如雷,有人焦虑难安,也有人直接去寻姻亲、靠山。谁料县衙里大小官吏态度大改,连礼都不收了,还劝说那些找上门的人,别把事情做绝,现在情势不同啊。
为啥不同?县衙里莫名多了百来个新衙役,个个敢拼敢杀,谁也不想拿脖子去试人家的刀快不快啊!
还真有人不死心,想要另辟蹊径,往上捅一捅,结果当晚宅子就失了火。虽说没死人,但是吓也吓掉了半条命,根本查不出火是哪儿来的。
去岁万铨不也差点丢了性命吗?这是警告还是威胁?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只是再大的怨声也不敢道了,恰在此时,王家粮铺放出话来,说想收些田地。这下众多大户才明白过来赤旗帮意欲何为,那群恶贼是图谋他们的田产啊!
不过摸清了对方的打算,反倒让一些人送了口气,要知道一个匪帮没有杀上门来,反倒勾结县官清扫异己,也算得上讲规矩。而且发达了,不置地还能干什么?朝廷大员个个都良田千顷,难不成还是靠俸禄买的?现在只是花钱消灾,已经不错了。
可是另一些人就不甘心了,你能勾结贼人,我就找不来帮手吗?东宁和盐场挨得那么近,还能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卫所不愿出头,总也能找私盐贩子出面吧?
这下,不知多少人跑去了东门,让本就已经有心对付私盐贩子大为欢喜。这人都求上门了,还不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对付赤旗帮的胜算肯定也更大啊!这些贼子也太大胆了,刚在东宁立足就搅风搅雨,惹怒了一群大户,这不是自取死路吗?
然而有人欢欣鼓舞,有人却起了别样的心思。
“大哥你疯了?这种时候,怎么能投赤旗帮呢?”被堂兄吓了一跳,赵良差点没蹦起来。凌掌柜不都说了,要联手对付赤旗帮。现在东宁县的大户都跑来帮忙了,听说钱氏也会派船前来,这得是多大的势力啊!哪有不跟着混口饭吃,反倒跑去投敌的?
赵普搓了搓下巴上的络腮胡,哼道:“你懂个屁。这赤旗帮手段不一般啊,寻常匪帮,哪个不是烧杀抢掠,上道些的也不过打个‘劫富济贫’的招子。而这赤旗帮发迹以来都干了些什么?给渔民赊贷米粮,收购海货,清缴贼匪,现在都开始勾结官府对付大户了。这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赵良愣了愣:“就算他们手段高超,人手也不够啊。听说钱氏就要派八条船,凌掌柜又鼓动了那么多人,估摸也能有个二三十条船,这都多少兵力了?那赤旗帮还派了一大半船去运货了,要怎么打?这要是站错了队,咱家可是要遭灭顶之灾的。”
“你以为那些出船出人的都是死心塌地跟着凌悦干的吗?”赵普不屑的撇了撇嘴,“我看最急的只有凌家,本就没什么背景,只是仗着人多船多罢了。这要是碰上个狠人,骨头油都能给他嘬出来。其他人不过是跟着占便宜,要真打了逆风仗,指不定跑的有多快呢。这时候跟着凌悦,就算能赢也分不到多少好处,万一输了铁定血本无归。投赤旗帮却是雪中送炭,只要能赢,咱们肯定大赚啊。占了盐田不还要人管呢,不找咱们找谁?”
“那钱氏呢?人家可是跟卫所有关系的,这要是朝廷派兵,不还是个死……”赵良依旧犹犹豫豫。
赵普呵呵一笑:“你真当卫所能战啊?现在可没镇海大将军给他们撑腰了,连罗陵岛都能占下的悍匪,他们凭什么出人出力来剿?钱氏恐怕也没那么大的面子,就是说出来好听,能稳住那群蠢货罢了。”
这话听着似乎有道理啊,可是想了半晌,赵良还是弱弱道:“就是风险太大……”
“贩私盐还是砍头的买卖呢!怕个球!”赵普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凌家这么多年都没能一统这片私盐田,人家赤旗帮才几个月就开始清扫附近海贼了。娘的,富贵险中求,与其跟那蠢货瞎折腾,还不如投个硬扎的靠山!”
兄长才是家里说话算数的人,既然都做决定了,还说的头头是道,那就豁出去干上一票吧!赵良也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大哥只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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