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头,宁负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战场:“这阵势,还真像是官兵的手段。”
宁负身后的小头目眉头紧皱,也低声道:“看来军师说得不差,赤旗帮里多半是有邱晟的旧部。”
“若是没有,岂能把我认出了?”宁负可是一点也不意外,在汀州的时候,他可没在外人面前表露过身份,就这样还能被盯上,不是蓑衣帮有人认识他,就是赤旗帮有人见过他。而赤旗帮这种凭空冒出来的船帮,还能屡战屡胜,以少胜多,说没厉害人物操练兵马,恐怕没人会信。现在看来,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那小头目迟疑了片刻,又道:“那要不要加紧攻势?”
现在联军分了三部,只有一部开打,剩下两部人马还没动呢。
宁负冷笑一声:“试探哪有尽全力的?再说了,诱饵就该有诱饵的样子。”
再怎么威逼利诱,安排战术,这联军在他眼里依旧是诱饵,就是拖延时间,消耗敌军的弃子,怎么可能一口气压上去?肯定还是要有来有往,多费些时间才好。更别提这群船主心思不齐,哪怕被他吓到了,也不可能真为他拼命,要是逼得太狠,说不定人心直接就散了,还是车轮战更稳妥一些。
而这安排,还真就让联军军心大定,实在是敌人太强,要是硬冲还不知要损兵多少,反倒是慢吞吞的试探围攻更合他们的心意。这就跟打架一样,三打一,还能轮番上阵,耗也把人耗死了。
如此有来有往,声势浩大的打了大半天,眼瞅着日落,双方才偃旗息鼓。宁负可是把漂亮话说在了前面,这边可是赤旗帮的地盘,得小心对方夜袭,保存实力。
见“盟主”如此稳妥,众人也安下心来。这一天折损其实还是不少的,实在是赤旗帮反击的太过凶狠,根本就不像防守的样子。而且弓箭射得远,投弹扔得准,当真是刺猬一样棘手。不过饶是如此,大家也没泄气,毕竟就跟宁先生说的一样,他们人多,对方人少,只要攻势不断,累也把人累死了。而他们拖的时间越长,另一队人马攻打东宁也就越顺利,到头来能打胜仗,除掉这眼中钉肉中刺,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而,除却那些早早就被“买通”,如今正举棋不定,焦灼难眠的船主外,其他人倒是都睡得安稳,直到第二日天明……
“糟,糟了!咱们背后来了大船!”不知多少条船上,都传来了同样的惊呼声。
只见一艘身量惊人的千料宝船,自后方疾驰而来。这明摆着是趁夜航行,而且航线设置巧妙,竟然一夜都被人发现。赤旗帮竟然还有这样的船,莫不是来自陆氏的远洋船队?可这样的船,到底要怎样才能完完整整的拿下呢?!
在海上,船多自然是优势,可是船大到一定程度,优势也不见得会小。就见那艘庞然大物风帆怒张,气势逼人的冲了过来。
“快躲!让开航道,别让它撞上来!”
联军阵中不知传多少声嘶力竭的怒吼,所有人都发了疯似的操起船来。
眼瞅着敌军大乱,伏波笑了起来:“攻守换边了,让儿郎们都动起来吧。”
有人冲锋,自然也要有人掠阵,这一仗,她可不想花费太长的时间,得尽快结束战斗才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宝船虽然巨大,然而此刻并未满载,又是顺风,航速还是相当惊人的。而那群贼人的船阵密集,就算察觉了危险,想要四散逃离也不没那么容易。
就像猛虎冲进了羊群,巨舰一头扎进了敌阵之中。
只听“轰”的一声,两艘挡在路上的船被齐齐撞开,裹着闪亮铜板的船头撞角,在此刻起到了恐怖的效用,敌船应声而碎,龙骨折断,桅帆倾覆,被掀起的浪涛吞没,侥幸没死的船员纷纷跌落海中,拼了命的划着水,想要逃离沉船,以免被卷入暗流的漩涡。
而那艘千料宝船只是轻微的颤了颤,就继续横冲直撞起来,如此巨大的船,真是擦着碰着都能让人万劫不复,更要命的是,它还有配有数尊火炮。
震耳的炮声次第响起,每一发都带出飞溅的木屑或翻腾的水柱,高耸的甲板和舷墙的射孔里,还不断飞出箭雨,密密麻麻,轻而易举的收割人命。
如此猛烈的攻击,真是连围堵都成了奢望,联军的贼船还真入羔羊一般,只能惊恐的四散逃开,生怕走得慢些就被人家一口吞了。
只是须臾,整个联军的阵型都乱成一团,而一旁掠阵的赤旗帮船队也开始展露獠牙,小船三五成群围堵落单的船只,而大船则雁型展开,挡住了去路。前有狼,后有虎,联军更是惊慌失措,哪还有余力展开还击,只恨不能给船插上翅膀,让自己逃的更快一些。
“军师,这可怎么办?!”长鲸帮的船只也被搅入了乱局,小头目忍不住高声叫道。
宁负却不搭理他,只眯着眼看着那大船,笑叹一句:“还真是囫囵吞下了,好手段啊。”
若不是囫囵吞下了陆氏的船队,这艘千料宝船怎么可能保持战力?而任何船帮想要打下这么一艘船,不围堵,不放火,就只能用诈降了,难不成也是那小女子出的手?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诈来这么一条船又算得了什么,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
“军师!”
耳边的惨叫声愈发大了,宁负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这还用问?打不过就撤啊。让他们整理队形,缓缓后撤,别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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