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虽如此,张济民心底也不免有些紧张,这次战况为何会如此惨烈?前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这问题,也在陆俭的心中盘旋,以至于见到传信的,不等对方开口,他便急急问道:“伏帮主怎么没回来?可是遇到麻烦了?”
就算鬼书生难对付,也不至于一口气伤了这么多人吧?听说医院都快塞满了,而且船队也没有回航的意思,反倒要增兵了,情况可不太对!
那人赶忙道:“现在还打着仗呢,突然又冒出了一队官军。帮主让我来问问,陆公子可知道斗门水师的情形?”
“水师派兵了?不可能!”陆俭脱口而出,旋即,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来了多少人?”
“光战船就是十多条,还配了火炮。”对方立刻道。
陆俭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是宁负找来的?难不成合围了咱们的人马?”
那人却摇了摇头:“帮主说了,不是宁负找来的人。”
陆俭微微一怔,就冷笑了出来:“若是如此,斗门大营多半是来了新人,而且跟陆氏脱不开关系。”
悄无声息出兵,还选在长鲸帮和赤旗帮相争的时候冒出头,针对的是谁就不难猜了。没想到陆大人如此舍得下本儿,这么快就调人来了。
一想到这儿,陆俭就道:“我这就派人回番禺探查情况,水师的几个主官我也熟悉,等会儿写下来,你立刻给伏帮主送过去。”
伏波兴许能打听到番禺附近有多少官军,多少船只,但是定然不会熟悉几位主官的脾性。而打仗打的就是情报和消息,知道的越多,庙算就越精准。他现在不能上前线给人添乱,但是身在后方,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只是陆大人究竟派了谁来,陆俭一时是真猜不出来。不过能让伏波如此紧张,恐怕也是个人物。默默捋了一遍脑海中的几个名字,他快步走会桌边,埋头写了起来。
整个罗陵岛都像是被惊动的巨兽,开始疯狂运作起来,不但有船只奔赴前线支援主力,岛上的守备也森严了起来。营寨前陷坑的数量多了一倍有余,渔民和农人也开始疏散撤离,进入营寨避险。
然而不论是男女老幼,在惊惶之余,心中也腾都起了不甘和愤怒。伤了这么多兄弟,敌人竟然还想毁了他们家园的!这好日子可是他们豁出命挣来的,哪怕是朝廷派兵,他们也不会退缩半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有帮主在,总能拼出条路来!
赤旗帮进入了警戒状态,另一边的官军才刚刚结束清扫战场,收拢俘虏的工作。
“将军,一共只拦下了三家贼人,可战之船不过二十艘。”前来禀报的千总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要不咱们先撤回去吧。”
倒不是他胆量小,实在是这位新来的参将胆子太大,做事太绝。这次出战,可称得上冒险了,只带了一支船队,十来条大船。亏得他们运气不错,碰上两个匪帮火并的关键时刻,但是冲出去也太过冒险了,这要是一个不好,说不定都要被人家联手吞了。
被他称作“将军”的男人正负手立在船头,一身厚重皮甲穿在身上,却不显累赘,反而衬得他体态匀称,身姿矫健。那张脸也称得上英武,只是出乎意料的年轻,约莫只有二十出头。这样的人在军中,原本是难以服众的,偏偏此刻船上诸人没一个敢小瞧此人。实在是这初来乍到的一场大战,打的太过漂亮。
目视着远方渐渐西斜的日轮,许久之后,那将军才道:“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恐怕得花更多气力。让那些降兵归队,充作偏师。”
“将军!”那千总忍不住道,“下面哨探来报,已经有疍民的小船往附近的岛屿去了,这肯定是埋伏啊!要是出了差池,可如何担待?”
“他们走的太散了,未必是埋伏。”那青年不动声色,冷冷瞧了他一眼,“至于这一战,自有人担着。”
这话实在狂妄,但是一想到派他来的人,那千总立刻收了声。他可是清楚这位上官的来历,更知道把他从边疆调回来,需要怎样的势力。这可是跟过邱大将军的人啊,如今还能跑来南海,没点人脉,没点手段能行吗?
况且这位小将军是真有些本事的,那千总不敢多说什么,立刻躬身称是。
徐显荣并未在意部下的小心思,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曾经邱军门也曾在这片海上征战过,谁料只是数载,就成了天人两隔。
他也曾恨过那些奸佞,更不愿给谁当狗,可是海上不宁,又出了匪患,而且是威胁到了朝廷的悍匪。若是不除,将来必然后患无穷。而他若是立了功,平定了匪患,是否也能让天子想起邱军门的功绩,为他洗去冤屈呢?
一想到惨遭灭门的邱氏一族,青年的双拳就微微攥紧,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时,他的目中已经显出了决然。统领匪军的,并不是个简单人物,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在南海崛起,更不可能是什么臭鱼烂虾。既然如此,就要多做些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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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没有撤兵?”听到哨探禀报,伏波也是轻轻吁了口气,看来领军之人是想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了。
如此也好,她也想把人拖在海上一段时间,若是能击溃对方就更好了。
“他们现在有多少船?”伏波又问道。
大海广阔,想要打探敌情并不算难,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兵力是不是实际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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