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那小头目放心了不少,想了想,他点头应道:“既然先生都如此说了,小的自当听令。只是此战还是为了诱敌,不可太过放纵手下。”
他可是知道这群人上了岸是个什么德行,宁负虽说凶名在外,又是二当家,但终归是个文弱书生,万一下面人杀红了眼,也未必能管的住。
“放心,我自有打算。”宁负抬眼看向远处,神色淡然,似乎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见他如此坦然,那小头目也放下了心,招呼着众人准备登岸,却没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讥讽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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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来袭了,打的还不是东林镇,而是绕路往县城去了!这消息传到营中时,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怎么回事?他们都来了那么多船,为什么不打咱们,反倒舍近求远?”钟大亮这次分到了守营的任务,原本还以为长鲸帮不会分兵来攻,谁料前面都打成那样了,对方突然来袭,实在是防不胜防。
“田先生,咱们要出兵吗?”另一个头领林海也赶忙问道,城里可是有作坊的,那才是三家基业,要是守不住可如何是好?
田昱并不算擅长军事,但是他比旁人更清楚,东宁最关键的是什么。不是作坊,不是钱粮,而是城中这些妇孺、子弟。
若是东林镇有失,不论前面打的如何,都是不可接受的损失。而现在,敌人来了,他就要以这个城池为第一要务。
“敌人突然到来,势必是前线出了变数,如今之计还是要固守城池。县城里有咱们派去的人,还有官军协防,听到消息,赵头领势必也会出兵拦阻,不必咱们分心。”田昱高声道,“命令所有兵士戒备,要提防海上的战船和炮击的可能,胜负在此一举。”
虽然双腿有残疾,但是田先生可是帮主心腹,更是一手建立东林镇之人,所有头领、兵士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没有贸然出兵,也没有惊慌失措,众人按照原定计划行动起来。
眼见敌军大营巍峨不动,那些上岸的贼寇却不在乎,反倒暗自庆幸。都是烧杀抢掠,谁愿意挑个铁板去啃?还是打油水更足,兵力更弱的县城才是。而且宁先生都说了,要造出声势,逼迫那些大户服软,所以他们可以一路烧杀,驱赶那些泥腿子做填沟壑的苦力,这不是明摆着给兄弟们好处吗?
没有任何迟疑,这些海盗一上岸,就跟蝗虫一样漫卷开来。个别没尚未撤离的大户可就惨了,庄园起火,哭号震天,倒有几分当年海寇肆虐的模样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宁县,曹县令差点没吓出个好歹。不是说只会在海上打吗?不是说长鲸帮现在有了官身,不会随便劫掠乡里吗?怎么没打赤旗帮的大营,反倒往这边来了!
那瘸子是不是诓他的?他还没过够好日子呢,怎么能死在这里!
一把抓住慌了神的县尊大人,羊师爷满头大汗,连声道:“东翁,东翁!咱们可是要守城的,还有卫所相助,绝不能弃城而逃啊!”
直接被师爷叫破心事,曹县令泪都快下来了:“贼人都打过来了,这要是不走,万一被堵住可怎么好?”
“东翁,这时候可不能犯糊涂啊!这城墙虽然没多高,但总能挡一挡敌兵的,出了城反倒没有依靠了。再说长鲸贼都开始屠戮大户了,正是东翁登高一呼,聚集一心的时候!他们那些大户破了城难道还有好果子吃?而且前面打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说不定这群贼人就是穷途末路了呢?”羊师爷是真不敢放手,旁人跑了也就算了,他们临阵脱逃,导致城门大开,作坊被抢,到时怎么跟那女魔头交代?那才是万事皆休,连朝廷都要问责啊。
被人死死拽着,曹县令好歹回了神,哆哆嗦嗦问道:“当真能守住?”
“能!”羊师爷一咬牙,大声叫道,“说不定胜负就在咱们呢,多守一天就是一天的功劳,到时候可都是荣华富贵啊东翁!”
“荣华富贵”四字,总算让曹县令有了点心气儿,咬了咬后槽牙,他道:“快,快把张千户和城中那些好汉请来,本官要死守县城,绝不言退!”
当然,话是这么说,真到了危急关头,该退还是要退的,只盼赤旗帮派来的那些人能扛得住吧。
有了县令身先士卒,还真鼓舞了城中的士气,当敌人真打到城下的时候,城头也是旌旗招展,兵士林立。
长鲸帮的人照常冲了一波,发现不好攻下,就有人找到了宁负,搓着手道:“宁先生,这县城里也有守军啊,咱们没带攻城的家伙,现造恐怕来不及,能不能先在打一打四下的作坊大户,鼓起士气?”
这是放纵兵士,让他们四下劫掠,等抢够了,恐怕更没心思攻城。然而如此不妥的建议,宁负却点了头:“这次上岸,就是给弟兄们松快一番,能搅乱东宁便可。你们只管打,闹的越大越好。”
听到这话,那领兵的高兴极了,立刻告知了手下。没了约束,这群人更是宛若恶狼,开始搜刮县城周遭的村镇,一时间东林境内哀声四起,乱成一团。
然而这乱糟糟的场面,却没让宁负动摇分毫,他只是乘着抢来的马车,缓缓跟在后面,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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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啊啊!!!”
两船狠狠撞在一处,杀声盖过了天地间的一切。孙五恶狠狠捅出了手中的长矛,用力一挑,把踩在跳板上的敌人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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