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丢了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哪怕不当官,不要南海,他也要保住自家地盘,保住长鲸帮!
原本还算齐整的阵型乱了,大批船只调转船头,在那熟悉的战鼓声中,溃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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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宁的官道上,一支马队正缓缓前行。
领头的黑汉子满脸的纠结,不时看向身后,又走了一阵,他实在忍耐不住,凑到了马车边:“宁先生,咱们就要出东宁了,真的要走吗?”
“你也是听到了消息的,官军都来了,不走还等什么?”宁负挑开车帘,冷冷反问。
“只是番禺的水师,说不定还能打得过呢。大当家待咱们也不薄……”那汉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对面狞笑吓住了。
宁负勾起了嘴角:“压根就不关什么水师,是琼州,海峡要出乱子。从来都没有埋伏,那些番子恐怕早就踏上归途了,准备抄咱们的后路了。”
那汉子一怔,额上立刻渗出了汗:“这,这……”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带兵在东宁打家劫舍,你觉得大当家会放过你吗?”宁负脸上的笑更深了,就如一条裂开了嘴,吐出了芯的毒蛇。
那汉子只觉心头一股火气上涌,这分明是你指使的啊!若无宁负刻意放纵,东宁怎么可能打成这鸟样?
宁负却不在乎他的怒意,随意摆了摆手:“长鲸帮已无胜算,这罪名总要有人背,于其被抓去剥皮挖心,还不如卷了财货远走高飞,至少我还安排了后路。”
他的神色太平淡了,平淡到一切仿佛都是天经地义,这些年来跟着长鲸帮闯荡的日子,也都是些过眼云烟,不值一提。然而那汉子却说不出话了,他们现在还有抢来的财货,还有落脚的去处,的确比回去承受大当家的怒火要强。至少,他们还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
闭上了嘴,也弯下了腰,那汉子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
放下了车帘,宁负再次闭起了双目,然而心底有什么东西仍旧翻涌不休。
这一战,他败了,惨败,然而到底是从何时棋差一着呢?是误判了西塞舰队的去向时吗?是跟斗门的水师开战时吗?是率军前往番禺时吗?是留下西塞人攻打罗陵岛时吗?还是听说那几个西塞降兵被赤旗帮送了回来,就生出了猜忌,中了对方的圈套?
不,也许是那女子持着短刃,刺破他的脸,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时。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乱了,被复仇的怒火吞没,也被那双冰冷的眸子搅乱了心神。
他猜错了太多次,也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后路。许黑并不是一个真正能容人的家伙,他肯言听计从,不过是自己从来未曾失手。而这一战,败的太惨,太干脆,总要有人来背负罪责的。
长鲸帮里,恨自己的人可不知有多少。
因此他才会选择前往东宁,才会登陆,才会趁乱逃走。他是输了这一筹,但只要能留下性命,就有翻本的可能。而那女人,恐怕也不会只停在海上。
总还是有机会的,大海太广阔了,并不是报仇的好地方,也许换一个场合更好。
脸颊的伤口又痛了起来,宁负却没有抬手去碰,只是死死攥住了手里的折扇。
第二百八十三章
“长官,前方就是琼州岛!目测有敌军舰队,是否准备战斗?”
站在船头,卢西亚诺男爵看着前方的大岛和敌船,眉头紧皱:“敌人太多了,难不成那群海盗增兵了?”
琼州是长鲸帮刚打下来的地盘,他们也是见证了这场大战的,更清楚长鲸帮在岛上的兵力部署。大军应当都跟着去打番禺了,怎么可能还有这多战舰?而且看起来高度戒备,不会是听说前方的战况,特地派兵支援的吧?如果真是这样,他怕是遇上大麻烦了。
然而此刻,舰队也没有退路了。经过数日航行,船上需要补充饮水和食物,而且琼州是通往南洋的要道,如果不打通,舰队就没办法顺顺利利回到海峡,更不可能跟长鲸帮的残余势力争夺海峡的控制权。只是卢西亚诺男爵也不清楚,他的舰队还能不能再经历一场硬仗。
“打旗语,让舰队变换阵型,想法子绕过去。”没有别的法子了,卢西亚诺男爵咬牙下令道。
这一场战斗,他已经误判了太多次,现在只求保存战力,尽可能挽回损失。
谁料这边刚刚摆出阵型,就有条船飞快驶来。这是来询问情况的吗?也对,他们未必知道西塞跟长鲸帮的合约破裂了。正想着要怎么蒙蔽这群人,为自家舰队争取优势,身边的副官突然咦了一声:“长官,他们挂的不是长鲸帮的旗帜!”
卢西亚诺男爵一惊,扶着船舷眯眼细看,果真,那条船上挂的旗帜跟之前见到的不同。长鲸帮的旗帜是黑色的,上面绘有鲸鱼的纹样,后来还挂上了大乾官方的将军旗。然而那条船上的旗帜是青蓝色的,上面绘的是鸟纹。
卢西亚诺男爵心头咯噔一声,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次大战的双方都是有盟友的,长鲸帮选择了他们,而赤旗帮选择了青凤帮。
这难道是青凤帮的旗帜?他们怎么会出现在琼州岛?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那条船靠近了,有人喊话道:“你们前来琼州有什么用意?”
他们竟然连身份都没亮明,这是打算开战,还是有别的意图?要知道,之前西塞可是派了舰队前去攻击过青凤帮的,还遭受了惨败,被俘虏了不知多少人。要是这群海盗打算趁机报复,他可没有太多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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