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女子说了,就没人敢不信,更没人敢窃窃私语,随意议论。这可是横跨了合浦到番禺的整个南海啊!以后海面上,怕是没人敢跟赤旗帮为敌了。
看着噤若寒蝉的众人,伏波继续道:“此次大战,少不得诸位相助,之前承诺的报酬都会一一兑现,将来也可跟随赤旗帮的船队,往交趾、南洋行商。”
这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好消息,海上行商最忌惮的除了暴风就是海盗,而跟着赤旗帮就等于多了一重保命的筹码,至少在南海是没人敢得罪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面露喜色,那女子脸上就露出了冷笑:“只是有功当赏,有过也当罚。临阵脱逃的,不尊号令的,也要给我一个交待。”
她的话音未落,侧席就传来咕咚一声,一个身材胖大的商贾吓得跌坐在地,一翻身就趴在地上,连连叩首:“帮主饶命!帮主饶命!都是小儿糊涂,不是有意忤逆……”
然而这哀求并没起到任何作用,只见那红裙女子随意挥了挥手,就有人冲了出来,扯着他的衣领,跟拖待宰的肥猪一样拉了出去。除了他,还有几人也被按倒在地,哭嚎声一时四起。明知道这是杀鸡儆猴,可是在座所有人还是两股战战,都有人不住擦起了额头汗水。
都有偌大家业,谁不贪生怕死?之前可没人知道赤旗帮会赢得如此干净利落,临阵怯战,乃至倒戈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人家就把道道画在了那里,听话的有肉吃,背叛的就三刀六洞,狠辣的不像是个女子。
也是,能把长鲸帮那样的大匪帮都打残的,岂会是寻常女子?
等大厅再次安静下来,伏波才再次开口:“不论做什么,都要讲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各位都是经商的,有些还做过官,应该懂这个道理。只要赤旗帮一日立在南海,这规矩就不会变,是敌是友,我还分得清楚。”
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然而如此豪横的做派,却没有一个敢露出不悦神色。只因人家是真有生杀予夺的手段,而且不会跟你客气。
看着下面寂静无声的众人,陆俭忍不住都在心底叹了口气。上次伏波在众人面前亮相时,还有不知多少人姿态轻慢,神色鄙夷,压根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然而这一次,没人敢如此张狂了,只因他们分得清官军和长鲸帮的实力差距,更知道一统南海的赤旗帮主人,如今是何等的身份。
这才多长时间?连他都没想到。
杀威之后,伏波放缓了语气:“当然,只要是朋友,赤旗帮就不会亏待,将来不只是南海,在东海上也可行些便利。沈兄是我的好友,也不会于大家为难。”
被点到了名字,沈凤这才像是看够了戏,懒洋洋的坐直了身体,笑道:“伏帮主都开口了,小子怎会扫兴?做买卖,还是要和气生财嘛。”
这话说的随性,也颇有些打趣的意思,然而落在众人眼中,味道就不一样了。沈凤亲自来番禺,难不成是给赤旗帮作保的?还是说两帮的交情已经深厚至此,可以休戚与共了?
若真如此,他们的实力可超寻常船帮了,将来是不是也要继续东进,占领更大的地盘?这要说没一腿,他们还真不信了。
饶是如此场面,也有好事的忍不住撇了陆俭一眼,又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啧啧啧,这事啊,可就说不清楚了。
陆俭也瞥了沈凤一眼,这小子可真是会给自己找场子。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吗?青凤帮刚刚内乱过一场,他在东海的地位稳不稳都还是两说呢,如今在番禺露头,还不是想要借赤旗帮的名头。
当然伏波把他带来,也有撑场面的意思。赤旗帮经过一场大战,损失也不小,同样需要休养生息,否则何必找上沈凤?
然而两人如此一作态,旁人怎么想就难说了,若说沈凤不是故意的,那才有鬼的。只是不知他是真起了心思,还是逢场作戏。
陆俭心中猜忌不定,却依旧坐的端正,就跟没瞧见底下人的目光一样。
伏波也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只笑道:“如今的世道,恐怕也只有海上的财路最稳妥了,既然番禺安定下来,我还是盼着跟大伙儿一同发财的。若是有什么作祟的小人,只管跟陆明德知会一声,自有人来处置。”
这话让众人的目光有飘到了陆俭身上,看来以后番禺的事务都要交到他手上了,还有银行那一摊子事,也是颇得信赖了。看来沈凤长得再好,也没有跟在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管用呢。
至于“作祟小人”这说法也值得深思,难不成是鼓励他们私下告发?是了,赤旗帮耳目向来灵敏,现在长鲸帮又被干掉,正是发展下线,清除异己的时候。这要是动手快,是不是也能捞到好处呢?
一群人脑子转的飞快,连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些。
说完这些有的没的,伏波也不多留,直接起身离席,至于之后庆功酒宴,就不必她亲自主持了。
把伏波送出门,陆俭对着沈凤笑了笑:“沈兄伤还没好利索吧?不如也先去歇歇,里面自有我招待。”
沈凤哈哈一笑:“看老弟说的,这点伤又算什么?只是屋里那群人不值得对饮罢了,回头还是要跟伏帮主回岛上庆功才是,到时候你走得开吗?”
陆俭面色不改:“这样的大事,哪能错过?”
“啧啧啧,那你可得防着点了,别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还不知要耽搁多少事呢。”沈凤也不知是指里面这一场酒宴,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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