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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话刚说完,他就发现不对,这群人距离河道还挺远啊,原本他们是打算把人逼到河边的,现在竟然原地不动,可不久差着老大一截。而且那些大车都堆起来了,这不是明摆着防备身后吗?距离太远,船上的炸药如今也不顶用了,若是靠岸,可就要攻坚了,真能冲破人家的车阵吗?
    谁料还没等他想清楚要怎么应对,那群结阵的赤贼竟然已经开始大步向前了。这是要离开车阵,反守为攻了?他们就不怕腹背受敌,落得大败吗?
    可看到那明晃晃,也乱七八杂的兵刃,周旺只觉双腿都开始发颤了,他们真能赢吗?领兵者尚且如此,何况身后的杂兵,人死的太多太快的时候,士气就要荡然无存,这还不是生死之争,只是贪图钱财来劫掠的,遇上硬点子,不逃还等什么?
    有聪明的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跑,随着几人脱队,越来越多人心生胆怯,溃败只在瞬间。而赤旗军此刻上前,不正是追逃的大好时机吗?等周旺掉头时,身后已经成了修罗鬼域,所有人脑中都空白一片,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再多生两条腿。
    而周旺不愧是带兵带老了的,此刻竟然还能想些别的。
    宁负这狗贼,回去后定要拿他千刀万剐!
    ※
    另一边,伏击打响的消息传了过来,听到前面的动静,那小队似乎有些受了惊,只在原地停留了一瞬,就毫不犹豫转到了另一条小道。这边虽然没有大道宽敞,但也是通往乡间的道路,只要附近没有遭遇兵灾,就称得上万无一失。可惜,这样稳妥的道路,却落入了旁人的谋划中。
    宁负看着那愈发密集,似在保护中间人的阵型,不由露出了笑容,轻轻挥了挥手。数百人随着这一声令下,齐齐冲杀而出。
    没想到这边还有埋伏,为首的汉子怒目圆睁,拼死抵抗了起来,还有十数个护着一个少年人,似乎想要后撤,可是敌众我寡,如何能逃?
    像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少年人竟然直接抽出了刀,也站定了脚步。他这一停,身边亲卫也停了下来,回身加入战团,一时间场面愈发混乱起来。
    看着那挤在人群中的纤瘦身形,宁负笑了,这胆气当真是旁人比不了的,也果决到了极处。然而她选对了,若是抽身逃了,迎接她的只会是另一场埋伏,到时怕是连搏命的机会都没了。
    可惜,她也选错了,为了探查敌情亲身来到帅舰,这可是犯了天大的忌讳。若不是这胆大妄为的举动,他如何能确定这小女子就在庐陵?又如何能说动袁天定,发兵拦阻?
    只能说,胜的太多容易生出骄纵狂气,一朝失手,就是万劫不复。这可是他亲身体会过的,自然也比旁人更了解其中得失。
    不过说这些已经没了用处,这百十人又能撑多久呢?等到那边大军打完了,更是插翅也难逃了。
    手心痒的厉害,宁负不由自主握了握拳,似想拿住那不存在的扇柄。他的心口也在发烫,恶念翻腾,夺人心魄。这一战,他终于能胜上一场了。
    ※
    黄月浑身都在抖,连手上捏着的刀柄也在微微发颤,然而她不能退,也不会退,这才是她想要去干的,危难时机给帮主做个替身!现如今,她做到了,也钓出了最大的那条鱼。剩下不过是身先士卒,拼死一搏。
    她还没杀过人,可是她不怕,她能跟袍泽们一同御敌!
    那柄刀挥了出去,砍在了那个冲上前来,满脸喜色的贼人脸上,刀劈到了面骨,震得手腕生痛,也让血溅在了脸上。可黄月没有去擦,持刀的手也渐渐稳了,她学过这个的,每日起早贪黑,千锤百炼。而她也能做到,因为她如今是帮主的替身,又怎能堕了帮主的威名?
    “杀啊!”不知怎地,黄月喊了出来,音量极高,也尖锐刺耳。这是女子的声音,哪怕是战场之上也不会错辨。
    更多双眼骤然望了过来,也有更多的贪婪。黄月笑了,这一战,他们赢定了!
    ※
    那伙赤贼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强,甚至连那位“小公子”都动了手。然而那声高亢尖锐的呼喝响起时,宁负却皱了皱眉,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遇上绝境,会如此呼喝吗?那双冰一样冷,甚至连杀机都冻结的眸子浮现在脑中,宁负骤然踏出两步。不对,不太对!
    可这些都是他算好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若是算错了,又岂会如此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浑身寒毛耸立,宁负就像是当日身处船上,突然醒悟的一瞬。他察觉到了危险,只想转身而逃。
    可惜,这一次他是领兵的,身侧也还站着周旺的心腹。脸色一下就难看了下来,宁负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用管我,尽快拿住那丫头!”
    几人左看看,右看看,竟然都有些心动。然而还没等下定决心上去揽攻,一声轰鸣在背后响起。
    那是炮药爆炸的声响。
    尘土飞了起来,有不少人习惯性的趴在了地上,都是擅长水战的,谁没听过这个?然而怎么会又有敌袭?
    可惜,没时间让他们思索了,就见一个个竹筒子从人堆里飞射而出,炸的四处开花。原来被围困的这伙人随身带着火药!
    宁负是所有人里最熟悉炮药的,因此他也是最先趴下,飞快找地方闪避的。也是在同一刻,他发现自己这一身白衣太碍事了,在战阵前简直就如同标靶。没有犹豫,宁负直接滚到了一旁被血染湿的泥土里,也不管腥臭,把白衣染成了红褐。他还有机会逃,还能趁乱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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