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得先把怀里的这位泪人给哄好。
水做的么?怎么那么能哭。
朝扬哭停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被廖星辰搂着,他羞赧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情不自禁抽噎了一下。
比起“伤者”廖星辰,他反倒更像是那个被狠狠欺负过的人。
头发杂乱,眼睛又红又肿,脸颊还挂着几条泪痕,好不委屈。
廖星辰垂眸,饶有兴致盯着他看了半晌,明明可以面对面,偏要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为什么哭?”
朝扬觉着耳骨酥麻,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廖星辰受伤的右手,动作轻柔像是捧着珍宝,生怕伤着、碰着。
“疼吗?”
朝扬带着哭腔问。
廖星辰怔楞了一瞬,几乎要滚出嘴的“不疼”被重新吞回了肚子,他抬起眸对上朝扬深切的目光,点在对方掌心的食指微微蜷缩。
沉默片刻,他回了一个字:“疼。”
第12章 棋子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疼字,宛若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朝扬的心里,比苏秦那刽子手戳得还要痛。
廖星辰见他又有要哭的迹象,顿时觉得头大,忙不迭改口:“不疼,我骗你的。”
至于为什么会扯这个谎,廖星辰无意探究。
都裹了那么厚一层纱布了,怎么可能会不疼。朝扬只当这人在故作坚强,心里更愧疚了:“对不起。”
廖星辰忍不住笑:“你道什么歉?”
朝扬:“是我连累你被打啊。”
被打是不可能的,连累倒沾了点边,廖星辰想到那个被吃掉的巧克力派,点头道:“嗯,确实是你的责任。”
客厅飘来隔壁家的炒菜香气,朝扬这才反应过来起自己还躺在廖星辰的怀里,脸轰的一下全红了。
他状似无意地挪起身,走向厨房:“桦姨中午不回来吧?我煮面给你吃。”
廖星辰觉得新鲜:“你还会煮面?”他以为朝扬是完全不会下厨的人。
朝扬煮面的技巧是上一世跟李大爷学的,通宵值班肚子饿狠了的时候,就会在保安室里煮宵夜吃。
“我可会煮了,阳春面,葱油面,鸡蛋炒面,你爱吃哪种?”
“啊,你受伤了,还是吃阳春面吧。”
说完,朝扬熟练的系上围裙,系带将原本松垮的校服收紧,显露出纤细的腰背。
廖星辰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看他有条不紊地在厨房前后忙碌,烧水煮面,洗菜切菜。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了几下,廖星辰按下通话键接听,目光仍关注着厨房那边的一举一动:“干嘛?”
陈桦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她刚结束一场急救,从手术室出来就得知儿子在学校打了人。
“怎么又打架了?”
陈桦语气稀松平常,没责备也没关心,“这次是什么原因?”
廖星辰把脚搭在茶几:“有人抢我零食吃。”
电话那头:“…………”
这是什么破天荒的理由?陈桦的柳叶眉皱了起来:“你不是不爱吃零食么?”
而且,什么零食那么金贵至于跟别人打起来?
廖星辰顿了顿,换了个更合理的解释:“哦,那就是他把我的桌子弄脏了。”
这倒是个令人信服的缘由,陈桦被说服了,批评了儿子几句:“我让你爸下午去调监控,对方伤得重吗?”
先说调监控然后才问对方的伤势,廖星辰一听就知道他妈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
“放心,在厕所打的,没被拍到。”
陈桦微微松了口气,嗔怪道:“你呀。在自家学校能不能安分点?万一事情闹大了,你让你爸怎么处理?”
廖星辰的父亲廖志航既是滨江医院的院长,也是世宁的校长,这件事在滨江大院不是秘密,家家户户都知道。
但学校里基本没人知晓。
廖家有意瞒着,知情者也不会到处乱说,廖星辰本人更是不屑炫耀这层关系。
他甚至不想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上学,像是被监控着:“既然担心这个,当初何必让我去世宁读?”
“别的学校哪来实验班?”陈桦不想和儿子掰扯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你吃饭了吗?”
廖星辰:“没吃。”
陈桦看了眼台上的日历,上面写满了手术安排:“我能稍微离开一下,这就回去给你煮饭。”
“不用了。”廖星辰阻止她,“你就在医院好好休息吧,有人在家煮给我吃了。”
“谁?”
廖星辰笑笑:“楼上邻居。”
挂电话没多久,两碗清淡鲜香的阳春面被端上来,朝扬还多准备了一个水煮蛋,他心里的愧疚感还没退下去,唯一赎罪的方式就是对廖星尽可能的好。
“不然我喂你吧?”
廖星辰伤的是右手,朝扬担心他拿筷子不方便,端起碗就要喂。
其实廖星辰是左撇子,右手也没伤到不能拿筷子的地步,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愣是把自己凹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
朝扬瞧他这般行动苦难,心里更难受了,恨不得伤的人是自己。朝扬的心疼全写在了脸上,廖星辰全看在了眼里,突然觉得心暖暖的。
他以前和别人干架,从没输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这样小心的照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