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熙也知道朱氏拿着那画像,再朝着她指的方向去查,必然能查到的。
那个稳婆有个远房表弟,家中遭了难,跑到京城来求助,得了稳婆父母的济。后来他们一家回到一百多里外的县城,这个表弟混进了衙门,成了一名捕快。
有这样的恩情,稳婆再给些钱给表弟,表弟在衙门里帮忙找人改户籍也并不是难事。
虽说稳婆没有安全感,后来又搬了两次家,还搬到了江南去。但循着这条路往下查,各处用钱打点,以爵府的权势压人,再有画像让人确认,还真不难找到那个稳婆。
许熙现在只想知道,大夫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大伯母跟您说过吗?打算怎么办?”许熙问道。
老夫人摇摇头:“没说。不过我知道她,如果这事真是魏氏做的,你大伯母绝对饶不了她。”
说着,她神色黯然:“咱们这个侯府,怕是要散了。”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许熙虽在撷宝斋吃了两块点心,但此时又饿了。本打算给老夫人请个安说两句话就回去吃饭的,这时候却走不了了。
许熙进门,金嬷嬷知道老夫人定然憋不住,要跟许熙说这事,早已把其他下人都打发走了。
第124章 不分家,危矣
此时见老夫人又哭了起来,金嬷嬷无奈地对许熙道:“你劝劝老夫人。自打下午大夫人得了消息,跟侯府匆匆去了朱府,老夫人的情绪就一直不好。”
她看了老夫人一眼,又道:“其实照老奴看来,一个家不齐心,趁早分家的好,免得再出这样的事情。”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为侯府谋划,总希望侯府能重新恢复老国公爷在世时的荣光。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分家已成定局。再不让老夫人宣泄出来,她老人家上了年纪,还不定要出什么事。
金嬷嬷跟许熙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这孩子是个极有头脑的。老夫人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这满府里,恐怕还真只有大夫人、侯爷和许熙能劝得住。大夫人和侯爷不在,可不得指望许熙么?
果然,她这么一说,老夫人难受了一下午的情绪就绷不住了,冲着金嬷嬷哭喊道:“你知道什么?咱们没别的好房产,要是分家,咱这祖宅就得分成三份;田地、铺子也得分出去。到时候咱们还能剩多少?好好一个勋贵之家,最后只能沦落为中等人家。再想结个好亲,千难万难。”
说着,她无声的流泪就变成了“呜呜”哭泣。
许熙当时她的时候,以上帝视角看到过老夫人和大夫人为了拯救这个勋贵之家做了许多事,她很明白老夫人从繁华跌落下来、希望重回荣光的心情。
可最后,缓平侯府还是被抄。老夫人在抄家的当口,就吊死在了荣禧堂里。眼前的金嬷嬷,在收殓了老夫人后就一头撞死在了棺材上,全了两人一辈子的主仆之情。
除了眼前的主仆以死明志,缓平侯府的男丁流放三千里,女子被发卖。赵元勋身体本就不好,流放不到二百里就病死在了路上。大夫人被朱家赎回,听闻丈夫去世,奔赴异地收殓丈夫后也一病不起。
总而言之,缓平侯府除了赵如语,就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老夫人的背,却没有劝阻她。
直到老夫人哭的累了,许熙示意金嬷嬷打了水来给她抹了脸,扶她到榻上躺下,这才开口:“老夫人,侯府不分家,危机就在眼前,满府的人都没法活命,你知不知晓?”
老夫人心身疲倦,躺在榻上两眼无神,听到许熙这么一说,她吓得立刻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斥道:“你胡说什么?”
金嬷嬷却觉得许熙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忙问道:“五姑娘,这话怎么讲?”
“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不宜让人听见,金嬷嬷您到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许熙道。
见许熙表情凝重,似乎不像虚张声势,不光金嬷嬷,便是老夫人也一阵心惊:“你听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许熙对老夫人点了点头。
金嬷嬷赶紧跑到门口去守着。
许熙搬了一张兀子放在软榻旁,坐下附在老夫人耳边低低道:“您可知三老爷跟太子的一个幕僚走得极近?”
老夫人心里一跳,满脸惊骇:“你怎么知道?”
因为不放心两个庶子,老夫人早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所以对于两人的行动不说完全掌握,却也知晓十之六七。
她深知,老二赵元良就是个无能的,一心期望岳丈能给他捞一个既清闲又有权有钱的美差。这样的人,翻不出什么大浪。
唯有老三赵元坤野心极大,年轻时屡屡想参加武举,被她打压下去后虽收敛了起来,却不是个老实的,喜欢四处结交朋友。他一个爷儿们在外交际,老夫人也管不着他。只要不是巴结上身份特别显赫的人,老夫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老三确实结交上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幕僚。但那个幕僚似乎并不受太子重视,一年也见不了太子几次,所以老夫人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只是,许熙是怎么知道的?
许熙笑了笑:“老夫人您别忘了,我们女子书院的夫子,不是出身豪门勋贵就是朝臣官宦之家;便是同窗,也有好些是家世极不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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