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如果有图案,或是想要把字印得小一点,活字印刷根本没办法做到。
反倒是雕版印刷,一个石雕版刻出来,只要印刷的次数多,成本就降下来了。比如四书五经,因为需求量大,不怕卖不出去,印坊都会用雕版。
但不管用活字还雕版印刷,成本都是昂贵的。
在历史上,直到1450年,德国人古登堡发明了铅锡活字和油墨,并制出了第一架印刷机,印刷成本这才降了下来,从而推动了当时的欧洲文化繁荣和整个社会的进步。
现在,尚德长公主她们就面临了这样的问题。
像女子报纸这种,一旬一刊,因为针对的是女子,这时代女子识字率又低,开始的时候能卖出百来份就不错了。
就算不赚钱,一张报纸也需得卖上一、二百文钱,除了不差钱的贵族女子,有几个平民女子舍得去买报纸呢?
如果只发行一百来份报纸,她们倒是可以采取手抄报的方式进行。但她们的初衷是让所有识字女子都能通过报纸获取知识,从而自强自立。发行的数量少,就起不了多大作用。
而想要发行量大,就得印刷。
于是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报坊不能收支平衡,也意味着它走不远,恐怕办过几期后就夭折了。
这也是古代没有报纸的原因。它完全受客观条件限制。
朝廷倒有邸报。在中国古代,宋时邸报都是手抄报。直到明末西方铅活字传入中国,邸报才发行活字版本。
在古代,不到一定级别的官员,也看不到邸报。
赵如熙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性格,在给崔夫人出主意的时候,又怎么不知道办报面临的困难?她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她制作了铅活字,制了油墨,制作并改进了古登堡的印刷机。
她建议尚德长公主和崔夫人办报纸,不光是为女子提供精神食粮和就业机会,更是要把这种印刷术和印刷机带到这大晋,推动大晋的文化发展和社会进步。
所以她的印刷作坊虽在年前就开张了,但并没有到处去招揽生意,只默默地印了一些四书五经堆在那里。她一直在等着尚德长公主和崔夫人提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早在我提议你们办报的时候就想到了。”赵如熙笑道。
她走到桌前,掏出炭笔和记事本,写了一个地址,把那一页扯下来递给崔夫人。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印坊,我打听了许久也不知印坊的主人是谁。但他家印刷好像是用了一种新的手段,能把字和图案印得极好,价钱也不贵,速度还快。你去打听打听看看。”
崔夫人大喜,接过地址看了一眼,发现就在京城的城南,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
赵如熙行礼告退:“那我先去上课了。”
打从过年回来,尚德长公主和崔夫人就不再让她跟同窗们上课了,而是让夫子给她单独辅导。
夫子们难得遇到这样的学生,也打起精神,在检查了一下赵如熙的学习进度和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后,给她制定了一套方案,务必让她在童生试上能一举考得好名次。
这段时间培训班没有开班,赵如熙完全沉浸在四书五经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崔夫人进了京,在城南找到那个印坊,发现这个印坊位于一个巷子里,门口挂了一个牌匾,写着“王记印刷”,匾额陈旧,宅子墙体斑驳,十分的不显眼。
王是大姓,赵如熙上辈子的母亲姓王,她便用了这个姓氏,以免这个作坊随着别人追查,容易把它跟她、许家、萧令衍等人联系上。看到这个作坊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去查京城姓王的家族。
这是个碍眼法。
崔夫人明显中招。
看到这个牌匾,她第一反应就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姓王的世家,这才让下人敲门。
敲了许久,久得她们都以为里面没人了,门这才“呀”地一声开了,出来个瘦瘦的中年男子,问她们道:“什么事?”
“你这里是印坊吧?我们夫人想印些东西。”下人道。
那人打量了站在车旁的崔夫人一眼,点头道:“进来吧。”
崔夫人带了三个侍卫和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倒也不惧,直接走了进去。
领着崔夫人一行人到厅堂里坐了,那人就去了后面,隔了好一会儿,这才跟在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身后走了出来。
“你要印东西?”老头儿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问道。
崔夫人点头:“正是。”
“印什么?”
崔夫人把给赵如熙看过的那张报纸拿出来,递给老头儿。
老头儿看了一眼:“你要印多少份?”
崔夫人迟疑了一下:“三百份。”抬眼盯着老头儿,“要价几何?”
老头儿扶了一下胡须:“三两银子。”
崔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三两银子是总价,还是……”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三百份报纸,平均下来一份报纸的印刷价格才十文钱,这价格完全不可能。连纸的成本都不够,更遑论印刷成本了。
可如果三两银子是一张报纸的单价,又太贵了,似乎也不可能。
“总价。”老头儿道。
崔夫人皱眉。
这怕不是个骗子吧?收她三两银子和报纸,完了不承认接了她这单生意。她为了三两银子也不好去报官,只能吃个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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