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小,小夏说着话,坐屋檐下干活的赵老太婆媳俩也听见了,老太太连忙招手:“对,我家有新的筐,娃儿,你来看看?”
沈鱼就过去看了,屋里真堆了不老少的竹篾制品,从大的凉席到小的笊篱都有。
东西究竟有多好,沈鱼是外行,拿不准,但他会看会摸。
赵家这些东西,看着纹理细密整齐,上手一摸,光溜溜的,没一个毛刺。
能做到这点,他就很满意了,免得把一些不经造的料子给刮花了就不好了。
再一问价格,便宜!
沈鱼看中的那个大号筐子,能把小夏给装进的那种,才只要一毛钱,这会儿电影票还要两毛呢。
这么大一个筐子,连张电影票都买不了,顶多给孩子换两个大本子。
但这会儿就是这样,手工不值钱,工业产品才值钱。
人家赵家也不觉得自己卖的便宜,竹子是自个儿去竹林砍的,不要钱,筐是老爷子在家闲着没事编的,没成本,这一毛钱就是净赚。
一毛钱,够买一斤玉米面。
这种事没法解释,沈鱼掏了一毛钱,买了个大筐。
在家门口挣了一毛钱,赵家一家子都挺高兴。
临出赵家门之前,沈鱼心里冒出个想法,转头问赵老爷子:“您能用这个竹篾编包吗?”
他刚才想起来,自己这过来买装货的容器,那他卖了东西,钱装哪?总不能扔筐里吧。
衣服的荷包也不大,零碎的分分角角,装不了多少就塞不下了,而且衣服撑得鼓囊囊的,人家还以为你赚了多少呢。
至于他那个背包,别提了,本来就是碎布头拼成的,梁凤霞针线活做的相当一般也就罢了,她还不上心,简单给缝一块就扔给沈鱼用了。
这才多久,就有地方炸线了,幸好口子不大,书本掉不下去,但装钱肯定是不成的。
赵老爷子一愣,尔后反应过来,这是又有生意了,连忙道:“我编过箱子,不知道你说的啥样的包,你给我比划比划,我琢磨着就能编出来。”
沈鱼听这么说,想法又变了:“那您给我编个小书箱吧,能挎能提的那种。”
比书包能装,里面的东西也好规整,平时装个什么小玩意儿也方便。
书箱?这玩意儿老爷子编过呀!
但他编的是背的那种大书箱,到远处念书的娃儿,要背干粮的,说是书箱,不如说大背篓,就是多了个盖。
沈鱼说得显然不是这种,赵老爷子就仔细问了。
沈鱼心里确实有想法,他细细给描绘了,书箱大小得能平放下书本,十六开的那种。
箱体最好稍微深一点儿,他以后挣钱了,还想买保温杯呢,冬天在学校,要是时时有热水喝,那才好。
包里做个可拆卸的夹层,暗袋肯定是要的,他那些碎布头太小了,但上次买的白棉布,刚好还剩下一小块,缝个暗袋堪堪够。
赵老爷子一边听一边点头,说能做,但人家话也说在前头,提的把手能给用竹篾做一个,缠得好好的,保证不割手。
挎的那个,总不能也用竹篾吧,那老长一条,硬邦邦的。
这好办,沈鱼说你给留个可以打结的环儿,我自己想法子。
那行,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赵老爷子高高兴兴接了活回来,他一个老头,出去打零工都没人要,一家子靠儿子养着,能挣一点儿是一点儿。
刚他跟沈鱼谈好价了,虽然这书箱比那个大筐小挺多,但并不意味就简单了。
恰恰相反,竹筐工序才更简单,书箱比那个要繁琐,而且沈鱼要求还挺多,就多要了一毛钱。
定制嘛,多要点儿钱应该的,沈鱼很理解。
他给自己算了笔账,就算他去买布自己缝个包,最便宜的土棉布,一尺布也得三毛钱吧。
还不如做个书箱,方便。
但这么一来,沈鱼只剩下一块八毛八了,真的太穷了。
但有些钱,该花还是得花,沈鱼吃过没钱的苦,手里没钱心不安稳,可他也不是死抠,花到该用的地方,他就一点儿都不犹豫。
花了钱,咋办,挣呗。
沈鱼拿着筐,掉头回去继续做发圈。
之前人赵家婆媳在院子里都听见了,沈鱼要干净的,给他拿的这个筐,新新的,套在几个大筐中间,人家还拿干净的布给他擦了一遍,拿回去就能用。
能用就行,沈鱼回去把做好的发圈往筐里一扔,桌子就腾出来继续挑拣布料了。
挑完了又做了一波,到快五点的时候,他把东西该收的收一收,整理好了,跟小夏说了一声,骑着三轮车回去了。
路上经过小商店,沈鱼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他问糖果的价,最便宜的水果硬糖,一分钱一颗,沈鱼瞅了一眼,就那种没包装,用色素糖精制成的糖球,有小孩拿两分钱来买,店主直接用刚接过钱的手伸进去摸了两颗。
这种就算了,也有有糖纸的,看着跟这个糖差不多,但比这个大一圈,五分钱三颗。
沈鱼买了一毛钱的,六颗糖往兜里一装,自己一颗没吃。
把车还给陈美丽的时候,沈鱼从兜里掏了两颗糖给她:“请你吃糖。”
陈美丽愣了一下,然后就高高兴兴接过去了,她也不嫌糖果便宜,扒了糖纸就往嘴里塞了一颗,笑得大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吃,甜!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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