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块钱,足够她给自己置办最好的嫁妆,她能给自己买一辆自行车,剩下的钱还能买几件漂亮衣服。
正美滋滋想着,突然想到她偷听到的话,腾起表哥会给陈美丽送三转一响的彩礼!
她嫉妒死了,陈美丽哪里配了,这么多好东西。
王盼弟撅着嘴走到窗户下,小声道:“我改主意了,我不光要两百块钱,还要、还要再加一块手表!不对,我要五百,再加一块手表!”
之前偷听她妈和她爸说话,她妈说罗家为了置办那些东西,花了多少多少钱。
自行车一百多,缝纫机一百多,手表也是一百多,收音机三十多。
她找陈美丽要钱,陈美丽答应得干脆,她哪有这么多钱,还不是她爸给。
别的像缝纫机这些东西,陈美丽她爸肯定不会随身带着,但是她记得姑父有一块手表。
“你爸来接你的时候,你得让他给我五百块钱,还有把他的手表给我。”王盼弟说:“必须当场给,你们走了不一定回来,要是不给,我就……我就去你爸单位,跟人说你在乡下和野男人生了个孩子!”
陈美丽现在哪管的了她提了多过分的要求,她急道:“你放心,我爸来了我肯定让他给你,我发誓,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
“你别说话了,等着。”王盼弟一边解绳子一边想,就算陈美丽她爸不给她那么多钱,一定要把他手表要过来,值一百多块呢。
天太黑了,王盼弟有点儿夜盲症,解了好一会儿也没解开,陈美丽在里面急得要死,小声道:“有剪刀吗?直接剪开吧。”
王盼弟不高兴道:“不行,你跑了我还得绑回去,不然让人知道是我放跑你的咋办。”
陈美丽:“……那你快点儿啊。”
“别催了,好了。”王盼弟摆弄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绳子解开了。
这窗子有些老,往外推的时候因为摩擦会发出吱呀声,平时不觉得,现在就发现,这声音可太烦了。
两人小心翼翼,一点点推开窗户,王盼弟撑着两边窗户,让陈美丽翻了出来。
陈美丽想跑,王盼弟一把拉住她,用气音道:“等我锁好窗户,我回去了,你再去翻墙。”
院子的大门有个横木插销,成人小臂粗,得抽出来才能开门,而且大门发出的声音绝对比窗户大多了。
陈美丽着急得不行,又不敢不听她的,怕王盼弟生气了会大喊大叫把人招来。
她帮她关好窗户,看着她把绳子绑回去,溜回自己屋了,才火速踩着柴火堆去翻墙。
她从来没干过翻墙这种事,好在她现在瘦了,而且之前一直在运动,还学了段时间跳舞,身体灵活很多。
院子里有柴火堆当踩脚的,她很快爬到围墙上面。
但是外面就什么都没有了,围墙有一人多高,外面地面被围墙阴影遮挡着,黑黢黢的,看不清楚。
陈美丽咬了咬牙,她没注意过围墙外面有什么,但应该是泥土地吧,摔一下没什么的。
心一横,她跳了下去。
倒霉的是,她跳下去那块不知道被谁放了个破得只剩一半的瓦罐,摔下去的时候,右脚腕扭了一下,带倒了瓦罐,瓦罐撞在围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声音?!”
“谁啊?”
陈美丽脸色发白,顾不得脚腕疼痛,一瘸一拐地跑起来。
她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然而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还伤了脚,实在跑不快。
身后传来木门被用力拉开的吱呀声,不知道谁家的狗被吵醒了,开始狂吠,紧接着更多的人家被惊醒。
“美丽,别跑!”身后远远传来呼喊声,陈美丽咬着牙,头都不敢回,埋头往前跑。
然而天色太黑了,她对村里的路也不熟,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还被绊倒过两次,后面追过来的人离她越来越近了。
“爸爸,爷爷,奶奶,沈鱼呜呜……”她流着眼泪,把自己嘴唇咬出来血,心里不断呼喊亲人朋友的名字:“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啊!”
“美丽,陈美丽!”声音越来越近,是她舅舅舅妈,陈美丽浑身发抖,像被恶鬼追一样。
突然,前面冲出来一个黑影,陈美丽吓得心跳差点儿停了,刚想大喊,那黑影拉了一下包裹着头脸的黑布,月色下印出一片白。
“别叫,跟我来。”
陈美丽紧紧闭上嘴巴,被拉着七拐八拐,虽然依旧黑得看不清楚路,但这回却没再摔过跤。
更值得庆幸的是,她们终于甩掉了后面追来的人。
“小喜,我们去哪儿?”陈美丽声音发颤地问。
“他们在找你,今晚出不去了,先去我家,可以吗?”走在前面的黑影,其实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女,她鬓边未被黑布包裹严实的白发,像月光一样皎洁。
她说话语调很慢,像是字斟句酌,带着独特的韵律。
但陈美丽知道,其实是因为她很少说话,有些生疏罢了。
小喜算是陈美丽在这个村里唯一的朋友,因为她们都被村里小孩子排斥。
陈美丽是因为胖,小喜却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白,她生下来,稀疏的胎毛就不像别的小婴儿一样是黑的,而是白色。
她家里人吓坏了,村人说,这孩子是山里的精怪托生,因为小喜妈妈怀她的时候去山里捡过柴,被精怪看上了,吃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钻进她肚子里投胎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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