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盼冲着韩腊梅挤眉弄眼,韩腊梅好气又好笑,让她去喊她奶,她把她哥也叫回来了。
不过闺女到底是心疼她,怕她吃亏,韩腊梅心头又有些发热。
梁母僵硬的站在门口,看见屋里站着的小闺女,有一瞬间竟然想掉头就走。
她是个软和性子,一辈子几乎没跟人红过眼,看见小闺女,她就想到梁凤霞曾经做下的那些事,都没见老大一家,没脸见大闺女,脸皮烧得慌。
“妈……”梁凤霞准备好的一切说辞都忘了,卸了气势,呐呐道。
梁母低下头,没有应声。
梁峰往前一站,挡在他奶面前,冷漠地看着梁凤霞:“二姑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行。”
当年梁凤霞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该记得该知道的,都记在心里,他奶在床上病得起不了身,他妈忙里忙外还得挺着个大肚子去上班,他爷那么大年纪了,去帮人抗大包,他爸揣着块干饼子,一整天都在外头找活。
这些他都记得,忘也忘不了。
梁凤霞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心慌,梁峰年轻气盛,表露出来的态度比他父母都直白明显。
梁凤霞心里不舒服,梁峰是个晚辈,对她一点儿都不尊重。
“就是关心一下你的学习,你妈死都不说,不知道还以为你有啥问题呢。”一阵阴阳怪气,把韩腊梅气得嘴唇直哆嗦。
梁峰冷笑一声:“还真是让您操心了,我今年读第二个高三,去年没考上大学,今年又考了一年,估摸着还是考不上,没书读,只能等着接我妈的班,没啥出息,劳您惦记了。”
韩腊梅都顾不得跟梁凤霞置气了,急道:“谁说你考不上,你们老师都说了,你就差一点儿火候!”
梁峰抿了抿干涩的唇,神情失落:“妈,我刚跟同学去邮局了,他跟我报的一个学校,他收到通知书了。”
而他的成绩比同学低十几分,恐怕是没希望了。
韩腊梅脸色一暗,一家子都因为这个消息情绪低落,梁茂也缩着头不敢吭声。
梁凤霞心里一下子高兴了,当年就因为怀了这个孩子克扣我,现在还不是没出息,她儿子可是状元!
这么想着,脸上喜色没压住,别人难过她高兴,看得人心头火起。
梁平没好气道:“你要见妈,现在见到了,要说啥赶紧说。”
韩腊梅也道:“对,咱家庙下,装不下您这尊大佛,你说完了赶紧走。”
幸灾乐祸她儿子,这可真是戳韩腊梅肺管子了。
急赤白脸得撵她走,梁凤霞心里不爽极了,她心里恶念翻滚,故意提高声调:“妈,我是来给你报喜的,我儿子今年高考,考了个状元,要办升学宴呐!”
这个时候还不是很流行升学宴,因为代价太大,升学宴这个词,还是梁凤霞从别人那听来的,好在名字够直白,一听就懂。
梁家众人:“……”
梁盼心直口快:“你骗人,你儿子现在顶多十岁,十岁能高考吗?妈,她把我们都当傻子!”
梁凤霞白眼一翻:“女孩子家家,张口就骗子傻子,真没教养。”
训完梁盼,她仰着下巴得意道:“我大儿子就比梁……大侄子小不到一岁,今年高考多正常!”
“哦,对了,他是第一次考,这个叫……叫应届生是吧?嗨呀,一下子就考了状元,是我们全市第一名,全省第三呢!他们校长还说,前头两个都是复读生,就是考了好几次的,才比我儿子多考了几分,要是跟我儿子一样第一次考,肯定考不过他。”
这些都是听别人讲的。
她一口一个我儿子,这时候倒不嫌弃沈鱼是拖油瓶了。
不过也就敢当着不了解情况的梁家人说说,要是在兴城,别说当着沈鱼面了,当着邻居面讲,都要被嘲笑的。
她说得有模有样,不像是胡编的,但前科放那,大家还是不敢信。
梁峰回忆了一下,他等成绩这段时间,本届高考的一些信息,自然而然会收集到,确实跟梁凤霞说得对的上。
比如全省第一和第二都是复读生,第三是应届生。
他就是复读生,现在高考录取率低得吓人,高三复读太常见了,听说前三有两个都是复读生,对他们而言也算是激励。
梁母哆嗦了一下,抓住重点:“你说你大儿子十九了?你在乡下结婚了?!”
梁凤霞心虚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间,而后理所当然道:“我一个女孩子,到了年纪不结婚能咋办,硬拖着成了老姑娘,这辈子还有指望吗?”
梁母捂着胸口,有点儿喘不过气。
她是心软不是真傻子,只比梁峰小一岁,不就是刚跟家里闹翻就在乡下结婚了。
亲闺女啊,结婚十年了,一点儿信都没跟她这当妈的透过!
老太太脸色发白,梁盼赶紧过去扶着她,梁母死死盯着梁凤霞:“你在乡下结了婚,你又把户口调回来,你男人呢?你娃呢?”
十年前,梁家给梁凤霞买了工作,她要去棉纺织厂上班,得先把户口迁回来,她回过上坎子村迁户口,回来可依旧是一个人。
梁凤霞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就是回去迁户口的时候跟沈安民离了婚,都能回城了,要那没用的男人干什么。
她本来的打算是先打打感情牌,把父母尤其是她妈哄好了,然后再提提沈鱼,说他有多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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