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傅一下子看见了他,主动迎上来。
迎上来以后又是一阵沉默,刚刚吵完架,两人心里都有根刺梗着。
“爹,我回来了。”齐文遥没那么爱面子,一回生二回熟做了主动那方。
齐太傅笑了,像是没有发生过争执那样说着,“风大,进去吧。”
天色不早,齐太傅说:“该睡了,爹送你回房。”
齐文遥看过惨痛的回忆,为说过的那一句话感到懊悔。可是,他一想齐太傅或许还想擅自做主把自己送走,又不愿表现得那么好脾气,免得齐太傅得寸进尺了。
他琢磨着是今天说明白还是明天再议,一路无言。
他们回到了房间,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了,睡过的被褥也叠放整齐。屋子不仅恢复了平日里的干净整洁,还多了一抹养眼的绿色。
齐文遥一眼就瞧见窗边多出的植物,“那是什么?”
“茉莉,还没开花呢。”齐太傅笑说,“我怕你在屋子里待着闷,叫人拿了一盆过来。你没事给它浇浇水,等天暖了就能看到花开了。”
意思是不送他去白林州了?齐文遥讶然一瞬,便心甘情愿给齐太傅道歉,“爹,我之前不该说……”
“父子俩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早了,该休息了。”
齐文遥答应着,把人送到了门口。他瞥一眼茉莉花,从袖子里面拿出了符弈辰给的信号弹放在触手可及的床边。张罗好了,他往床上一躺,又是找周公下棋的轻松自在。
齐文遥不困,半梦半醒歇到天亮。天亮了,他不赖床,洗漱一番去找齐太傅用早饭。
这里的人大多也是一天吃三顿,但上朝了就得把当天事情解决完的朝廷命官少有这样的。齐太傅上了二十年的朝,习惯不吃午饭了,对早饭相当看重,给他备了包子油条粥,自己吃的是特别饱腹的饭菜。
齐文遥觉得齐太傅最近特别操心,得多吃一点,“爹,你中午吃些点心嘛。”
齐太傅摇头,“我陪你吃饭。”
齐文遥有点想拒绝。
齐太傅说的陪真的是陪,因为不饿所以随便动动筷子就放下,专心看着他吃饭。说起来,符弈辰也这样,想办法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一天下来得吃四五顿……
“好吧。”齐文遥想想符弈辰都能陪,哪有拒绝原身亲爹的道理,“没事要忙的话,一起说说话也好。”
齐太傅很高兴,给他碗里放了一个热乎乎的大肉包子。
早饭过后,又是让人愉悦的无所事事环节了。
齐太傅振作起来以后布置了家里,不仅买了齐文遥需要的东西,还多种了一院子的茶花纪念亡妻,天天乐呵呵去打理。齐文遥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适合陪着去,果断回屋躺着,迷糊眯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爬起来琢磨符弈辰给的报信烟管。
到底是个什么原理?烟雾大到门窗墙壁都挡不住吗?
齐文遥好想打开一个试试,拿在手里看来看去的。
“少爷,”小丫鬟忽而过来说,“魏大人来了。”
“哦,请他进来。”
符弈辰脾气好了以后,齐文遥各种膨胀不把那货当景王看了。他的膨胀只针对符弈辰一个,对别人还是客客气气的,譬如魏泉,他想到这位仁兄为了保护他天天守在齐府外就觉得态度要好一些,特意去了门口迎接。
魏泉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站在门口不进去了,“属下来传个话。”
“找到秦洛潇了?”
魏泉不答,只按着吩咐说话,“王爷请公子戌时到邻院一聚。”
“好。魏大人守了这么久累了吧,进来喝口茶……”
“谢齐公子好意。”魏泉一脸正气,“属下要去巡逻。”
“哦……魏大人慢走。”
魏泉走了,齐文遥给丫鬟交代一声,叫她到了时辰提醒自己。他在家闲着的时候学会看更漏,也会竖起耳朵听外面的打更,但还是懒,喜欢用人工闹钟。
交代好了,齐文遥继续回去做一条无所事事的咸鱼,继续与玩信号管的冲动想法作斗争。
吃午饭的时候,他跟齐太傅交代了一下。齐太傅已经接受他和景王牵扯不清的现实了,只说“早点回来”,认真的神色分明是“你不回来我不睡”的坚决。
齐文遥哭笑不得,“好,我说完事就回来。”
符弈辰话少,应当说不了多久的。
抱着这个心思,齐文遥出门之前还叫厨子给自己炖了盅清心降火的甜品。昨天跟齐太傅吃了两只烤鸡,又在符弈辰那里吃了一顿上火的夜宵,作息还混乱,得吃点清润的给自己降降火。
他按着约定去了隔壁。刚进院门就看到了独自坐在树下的符弈辰,“干什么呢?”
快入冬了,白天有阳光尚是温暖,晚上有风阵阵吹着可不是一般的冷。那头有遮风的屋子,符弈辰干什么非要虐待自己,坐在寒风阵阵的树下。
符弈辰起身,指向石桌,“看。”
“香炉,还有……”齐文遥实在看不出来包得严实的东西是什么,“我能打开吗?”
“嗯,开吧。”
齐文遥不客气地撕破包装纸,打开一看里面有烟花炮竹就笑了,“你找我来是为了玩这个?”
符弈辰不跟他一块笑,板着脸,“不是玩。”
“啊,不能玩啊。”齐文遥颇为遗憾,拿到手就舍不得放开了,“买都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