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经常派御医过来,要我爹养好身体。”
皇帝为什么要齐太傅养好身体,他们俩都心知肚明:齐太傅养好了身体,才能好好反省一下“教坏太子”的错,让痛失爱子的皇帝舒服一点。
符弈辰与残忍的皇帝是父子关系,便不往下说了,“我来找药。”
“行。”齐文遥对药箱不熟悉,还不如能够叫出一味药名字的符弈辰。
可是,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符弈辰现在是个醉鬼。
符弈辰拿了一瓶药,看两眼放下,拿下一瓶药,看两眼,觉得圆滚滚的瓶身手感不错,开始晃悠,扬起一个有点呆的笑容,然后折回上个瓶子一起放在桌上叠高高。
“你玩什么呢!”齐文遥拦下,“你真的认得药吗?”
符弈辰皱眉,“没写清楚。”
“写清楚了,顺气丸。”齐文遥指着贴在上面的小纸条。
“我看看。”符弈辰伸手要拿。
往常快准狠,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能抢去的灵敏动作没有了,变成不倚靠桌子就晃悠,急急伸手又找不到方向一通乱抓碰运气的睁眼瞎。
“别看了,你醉成这样容易把药给撒了……待着别动!”
齐文遥凶了一把,实打实吼出声。
符弈辰停下来,不情愿地瞪着他,“哼。”
哼什么哼啦!
齐文遥觉得这货伤的是脑子了,哭笑不得,倒是没开口继续凶。
凶有什么用,喝醉的符弈辰听不懂,还会闹脾气。
他不指望符弈辰自己治疗了,耐着性子在药箱的瓶瓶罐罐里面挑拣。还好,齐太傅对自家儿子的水平很有数,不仅贴上标签,还在箱底放了一个使用说明:头疼用什么,发热用什么,扭到得用那瓶药酒来擦……
“有了,活血化瘀。”齐文遥找出一盒药膏,“擦吧。”
符弈辰低头打开药膏的盖子。动作笨拙而缓慢,低下头好不容易寻见伤处,抬起的手却是颤抖不已、对不准的尴尬样子,抖来抖去要把药膏抖掉了。
装什么装,伤有这么重吗?人有这么笨吗?之前抱他的时候不是挺有准头的嘛。
齐文遥在心里吐槽正欢,冷不丁对上一双墨黑眼眸。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干净如镜映了烛光和他。烛光暖融,他的身影却挺直离远分明是无情。
齐文遥忽然想起一天上班遇到的流浪狗。小狗缩在角落,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有过一瞬帮忙的念头,看看时间又觉得开会重要,狠心跑开。晚上,他特意买了肉罐头,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了。
那只狗不会穿越到符弈辰身上了吧?
齐文遥纠结片刻,实在敌不过心软,“啧。拿来,我帮你。”
符弈辰给出了药膏,给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嘴角疯狂上扬,丢下平日装深沉的包袱笑得没心没肺,像是终于讨到糖果吃的小孩子。
齐文遥竟然也习惯了。
符弈辰这个拿药瓶叠高高玩的状态,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齐文遥挖了一小块药膏,要使劲抹匀的时候瞧瞧符弈辰的脸色。
符弈辰不疼,依然是凝视他的专注样子。
齐文遥动作一顿,屏住呼吸:手下是结实的身材,抬眼是好看的脸蛋,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好似万千世界只念你一人。长了一副叫人馋的皮囊,还是任人宰割的乖巧状态……
打住,这货喝醉后的智商也就三岁!不能乱来!
齐文遥咬唇,艰难地挤出一句命令,“别看我,看窗外。”
“哦。”符弈辰听话,扭头去看外面黑漆漆的天。
齐文遥以为没有问题了。
他想错了。符弈辰呼吸比目光还要敏感,还要引人遐想。在微凉的药膏碰到伤处的时候有一瞬停滞,被打转的指头撩出加快的节奏,再因为药膏发热而逸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齐文遥发现自己开始看符弈辰微抿的唇角,想想触感如何了。
“擦好了,穿好衣服。”他赶紧收手,整理药箱冷静一下。
“哦。”符弈辰低头,开始跟衣带做斗争。
齐文遥看到那一个迅速缠起来的死结,服气了,“啧,衣服都不会穿了,别动。”
他过去解死结,与符弈辰是一站一坐的面对面。结解开了,他转眸瞧向符弈辰的脸,头一次从上而下地看着这个人:他说不动,符弈辰就不动。两手老实放好,昂头瞧他认真专注,四目一对又现出纯净的笑意。
他搞定的不是死结,是符弈辰。
齐文遥心下一动,俯身低头在符弈辰笑着的唇角亲了一下。
符弈辰回抱他,“我在做梦?”
“是啊。”齐文遥故意说,“天亮就醒了。”
符弈辰真是好骗,笑容一下子垮了,“唉。”
或许是符弈辰太听话了,或许是有了做梦的谎言打底。齐文遥随了本心,说了自己想说的话,“不要像我爹和你师父一样,自说自话,替我做决定。”
符弈辰盯着他半晌,认真说了一句,“有两个你。”
“……”齐文遥觉得是白说了,把人推开,“睡吧。”
他这回没那么暴力,轻轻引着符弈辰的手碰到桌沿。符弈辰也配合,趴在桌上闭了眼睛。
“喂,我也没让你在这睡……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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