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弈辰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轻叹一声,“我自责,但明白最该恨的人不是自己。”
“但你心里不好受。”齐文遥也把话说白了,“先缓缓,不要急着想报仇的事。”
符弈辰坚持,“我没事,有话直说。”
几句对话下来,齐文遥也整理好了思绪,想着说一半留一半,“秦大侠确实是被所谓的武林同道害死的。他们人很多,我只知道他们的相貌,不能确定身份,得理一理才能告诉你。”
多些时间,符弈辰能够更加冷静,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不得马上去报仇。他能够斟酌说法,不冤枉任何人,也不会漏掉加害的凶手。
至于秦大侠如何咬牙护着符弈辰,齐文遥暂时不打算说起。这一点证明秦大侠是个伟大的师父,却会让符弈辰更加深陷于悲伤和仇恨之中。人一冲动,不知会犯下什么错事。他怕符弈辰出错,秦大侠在天之灵也会希望符弈辰好好的,还是延后再谈比较妥当。
“要多久?”符弈辰没那么容易被打发,要一个期限。
齐文遥思忖片刻,“一天。”
一天正好。少了不够,多了……符弈辰会待不住,自己去找真相。
符弈辰点点头,“我相信你。”
简单的话一字一顿,说得郑重。
齐文遥心思一动,想要回报这份信任就叮嘱了两句,“你信我就不要去打听。很多人在盯着你,你不能犯错。”
“好。”符弈辰握住他的手,声音柔了许多,“听你的。”
齐文遥还惦记着那一道没处理的伤口,“回去疗伤吧。别人问起,你就说景王府还乱着,一不小心伤到了。”
絮絮叨叨的,受伤的理由都帮忙找好了。齐文遥说完发现自己有些啰嗦,瞥向符弈辰,发觉这人不知听没听进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齐文遥轻轻叫了一声,“奕辰?”
符弈辰并没有出神,趁着他凑近瞧瞧直接抱了过来,“谢谢。”
齐文遥没想反抗,却觉得符弈辰抱得太紧了一点。此时挣扎太伤人,他放缓呼吸打算硬生生憋过去的,没想到自己才调整好了就被放开。
“我回去了。”符弈辰把他方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不打听,疗伤,明天见。”
齐文遥补了一句,“你得睡觉,睡不着也要闭着眼睛休息。”
“好,你也早些休息。”
齐文遥没有亦步亦趋依依不舍,送到房门口就静静看着。
符弈辰显然好了许多,越过院墙的动作恢复成平日的轻巧,连衣袖也没有沾到墙头的污泥和碎瓷片。
齐文遥稍稍放心,回了屋子关上门窗。他从书桌里面翻出了秦大侠给的秘籍,瞧着认真写的每一个字,回想的是之前当做朋友那样的相处。
可是闭上眼睛,是秦大侠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逼上绝路的惨象,
齐文遥没有一点睡意,磨墨执笔,开始记录看到的所有细节。
秦大侠的仇,他也想报。
*
齐文遥几乎一夜没睡,画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躺下了闭目养神。眼睛发酸,脑子却继续保持兴奋状态,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侍从过来的脚步声,硬着头皮起来。
他记得自己好多天没跟齐太傅一起用早饭了。睡不好,不如起来让老父亲开心一下。
还有就是……他昨天答应去书院来着。
齐文遥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强打精神动筷子。
“遥儿。”齐太傅看得心疼,“难受的话就别去书院了。”
齐文遥马上说,“我去。跟大家聊聊,能学到不少东西。”
赏画不意味着只聊画作,肯定少不了闲谈。书院里面有立志考功名的学子,也有地位显赫的达官贵人。秦大侠的死讯应该传出去了,他想看别人对于此事的态度,也希望听到有关的传言。
秦大侠遇害的画面里,有太多人是他认不出来的。不知道名字,单懂得长相的干想特别磨人。他想了一夜,也就搞清了带头的汉子是被擒乱党之一的大哥,荆正天,跟着咄咄逼人的人被人称作刀客,姓甚名谁倒是不清楚。
后来打成一片,用暗器伤人的,趁乱砍两刀的……落井下石的人太多,确实难以追寻。
齐文遥决定听一听闲言碎语找线索。至于线索对不对,看看能不能刺激相关的记忆跳出来就知道了。
齐太傅看他忽而有赶紧,也是欣慰,“行,撑不住就早点回来。那是同好的聚会,不分官衔品级没有顾忌,你不必想着给谁面子,去留随意。”
“是。”齐文遥迅速吃完早饭就去收拾东西了。
苍松书院建在一个远离市集的清静地,较偏,坐马车过去也得好些时候。
齐文遥上了马车就往后一躺,想想符弈辰如何了。
符弈辰大概是听话睡了觉,面色如常,进了皇宫被一个內官拦下。內官不论是打扮还是气势都属不凡,轻声说了几句,带着符弈辰往不同于大殿后方走去。
后方有皇上在歇着,还有一位高贵的女子陪伴在侧。皇上叹口气不多说,女子露出了温柔的神色,让符弈辰坐在身边:“父皇担心了一夜,派了人去王府打听,没想到你这么早出门了。”
父皇?齐文遥联系打扮和岁数,懂得女子的身份了。
那是大公主,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大公主是三皇子的胞姐,恨透了太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公主对符弈辰示好,有着结盟对付太子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