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弈辰看到他皱眉,马上说,“我来管。”
“你早有这个打算了吧。是不是还跟臣子们提起过?”齐文遥看出了符弈辰的坚决,不觉得是一时兴起。
“想了,没提。没登基之前说这个有些不妥。”
齐文遥心思乱得很,逮到一个借口就往下说,“对,还是先别说了。皇上那边还没退位呢……”
符弈辰看出他的慌张,不勉强,“嗯,我们都好好想想。”
齐文遥坐回床上,揉着眼睛装困。
符弈辰不继续说叫人为难的话了,帮着把立起来的枕头放下,等他躺了就盖被子,做尽了伺候人的活儿。
“你也躺下睡吧,”齐文遥也不客气,闭眼就睡,“待在皇宫里能怎么脏啊?明天再洗也行。”
“我很快回来,你先睡。”符弈辰起了身,动作轻柔像是他已经睡着了一样。
齐文遥哪里睡得着,一直听着身边窸窣的动静。
他不困,满脑子转的都是皇后两个字,感觉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范围:皇后太麻烦了,后宫没有妃嫔总有宫女吧?符弈辰现在都那么忙了,哪有功夫管?到时候,还不是他来解决一切?
齐文遥最大的梦想就是过悠闲的日子,可以躺着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一时兴起做点喜欢的事,从来不用勉强自己。做皇后就是一种勉强,他想到就发愁。
“唉。”他确定符弈辰走远了,才把心头的一股惆怅叹了出来。
齐文遥保持闭眼,翻身换睡姿,对于未来的不安感让自己下意识地贪恋被窝的温暖,缩一缩挪一挪,整个人要到最里头躲着去了。
不远处的符弈辰看到这个画面,唇角微抿,定定神才用不叫人发现的步子离开了。
*
陈老第二次帮忙让当今圣上退位,操作相当熟练。很快,退位的诏书出来了,太上皇要带着一众妃嫔去行宫休养的决定也出来了,由岑将军负责“护送”。
皇上神志不清以为是出去游玩,没意见,皇后不甘心被打发走,眼馋做太后的殊荣就来找符弈辰算账,结果反而连累娘家人,吓得老实了。有意见的妃嫔见到皇后那个下场,大气不敢出,想想跟着皇上离开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住着,安静顺从。
“昭嫔呢?”齐文遥担心,“她能留下吗?”
符弈辰点头,“九皇子要在皇宫里养病,不能走。她当然一起留下来照顾年幼的孩子了。”
齐文遥放了心,“那就好。”
“现在在挑日子办登基大典。”
“我看看。”齐文遥记得房间里有一本黄历,起身去找。
他找到了,静静地看着那些不大熟悉的文字。厚厚的一本全是繁体字写的,他一页页翻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了最近的日子,又要开始琢磨上头的说法是什么意思。
符弈辰悄然靠近,伸手一圈又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说话,“看到什么了?”
“唔,没怎么看懂。”齐文遥感觉说话的气息拂过耳边痒痒的,扭了一下想让符弈辰离得远些、
符弈辰反而抱得更紧了,牢牢锢住,紧贴的身体每寸都密不可分。
齐文遥能感到体温隔着衣服传来的热烈,耳边听到的声音却是温柔的。
符弈辰问:“文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齐文遥叹气,说了心里的想法,“我不想当皇后。”
符弈辰不意外,说话的声音却还是低落了一些,“为什么?”
“我当不了。”齐文遥瞥去一眼,“光是登基大典,我就觉得害怕。皇后要守好规矩,一起走到大殿上吧?那么多人盯着,我想到就头皮发麻。”
符弈辰让步,“那是从前的规矩,你不用守。”
“还有别的缘由呢。我这几天看了史书,知道男妃存在,也懂得民间有过娶男子为妻的事。”
“你觉得不妥吗?”
“没有,但这确实称得上奇闻。那个男人在后人眼中只是一个冲破常规的‘男妻’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做过什么,没人关心,只好奇他为什么愿意嫁人,娶他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明白了。”符弈辰瞧了一眼悬挂在屋内的画作,想到齐文遥琢磨画技的日夜便理解皇后的身份只是一个累赘,“是我不对,光想着自己高兴。”
齐文遥笑了,“但我可以参加登基大典,看看你怎么坐上皇位的。”
符弈辰也弯了唇角,伸手抱住他,“嗯。”
声音如常,拥抱的力道依然温柔。齐文遥过后想想画面,却见到符弈辰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收起了笑容,皱眉的模样哪有一点即将站上权力巅峰的快意。
晚上,齐文遥端了夜宵去看看书房里的符弈辰。符弈辰没尝一口把他当夜宵,还突发奇想去龙椅那儿折腾,把他揉在怀里久久不放。
齐文遥总觉得哪里不对:符弈辰对于登基的热情,怎么比不上与他一块玩的时候?
他抽空看了看內官帮忙准备的一系列登基要用的东西,听过魏泉说登基的步骤,又怕是多想:那么复杂,符弈辰可能就是烦躁,跟登基当皇上本身没什么关系吧。
登基大典那天,齐文遥没有官职照样列席,也没人敢说什么——大臣庆幸符弈辰不立他为后,怕多嘴误事,凡事忍让一点,宫人们早就明白他是符弈辰放在心尖上的人物,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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