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上房卡,开门下楼。
等再回来,他手里端着一份热腾腾的醒酒汤,显然是刚做好的。
顾濯把醒酒汤放在床头柜,转身进入盥洗室洗澡,刚脱下衬衣放去旁边,他手臂倏然顿住,慢慢回过头。
沈秋羽倚着浴室门框,杏眼仍然闭得紧紧的,像靠着门睡着了,但他又站着,似醒非醒。
“沈秋羽?”
顾濯喊了他一声。
沈秋羽没答,呼呼大睡。
顾濯慢慢拿起衣服,再度穿上时,沈秋羽刷地睁开眼睛,杏眼好像被米酒熏染过,眸梢晕着薄薄红痕。
他直勾勾盯着立在浴室中的顾濯。
顾濯:“……”
两人面面相觑。
没人说话。
忽然。
沈秋羽揉着眼睛迈步进盥洗室,径直走近顾濯,边走边脱衣服,他卫衣里没打底衣服,随随便便撩起下摆,就露出一截白皙柔韧的腰肢。
顾濯目光掠过他纤细的腰,微抿薄唇。
沈秋羽仍旧醉着,没清醒过来,手指很迟钝,半天也没把卫衣下摆捞过头顶,露着半截腰,自己在那儿干着急。
顾濯:“……”
顾濯问他做什么。
沈秋羽双臂交错地捏着卫衣,满脸茫然地看着他,半天憋出三个字。
“上……上厕所。”
顾濯:“……”
果然还醉着。
顾濯提醒:“上厕所该脱裤子。”
沈秋羽迷糊点头,“……好像是哦。”
然后他去解自己运动裤的腰际系绳,动作慢吞吞的。
顾濯看了眼他笨拙的动作,默然转开目光,神色平静地越过他往外走,却被沈秋羽拽住胳膊。
沈秋羽面色着急,“解不开。”
他嘴里说着“解不开”,没说求助的话,但手里意图却格外明显,就想让人帮他。
顾濯:“……”
顾濯定然睇着他。
沈秋羽微微仰头看他,露出颀长劲韧的肩颈线条,雪白细腻的脖颈如泠泠春雪,白得晃眼。
顾濯微垂眼眸,遮去眸底神色。
“你自己解。”
顾濯冷越声线有几分暗哑。
沈秋羽缓慢眨了眨眼睛,杏眼微睁着看顾濯,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不明白顾濯在说什么。
半晌,他神情恹恹地放开手。
“……那我找别人。”
徒然间。
垂在腰际的手被宽厚手掌圈住。
温凉掌心紧握着腕骨,却如同灼烧的铁块,烫得人心脏突突直跳,也像铁灌铜浇般,难以挣脱。
顾濯黑眸锁定他,目光沉炽,薄唇近乎压成一条冰冷直线。
惯来沉静的眸底犹如翻涌着惊涛骇浪,薄烈炽热压在深不见底的浓郁黑暗,现在却好像尖锥破囊般流逸出来。
他眼中攒动着茂盛的情绪。
炙热,炽烈,陌生。
也……
极具侵略性。
沈秋羽抬眸看他,纤长浓密的眼睫如鸦羽般轻轻扇动,纯澈清透的杏眸倒映眼前的顾濯。
他慢慢歪头看顾濯,很疑惑他为什么看着自己不出声。
顾濯黑眸睐他,“你要找谁?”
“找……”
沈秋羽拧眉沉思。
他没醒酒,脑袋一片浆糊,生锈般转得很慢,排除几个不靠谱的人,脑海中倏然冒出一个“顾”字。
沈秋羽瞬间想到了。
“我找……找顾哥。”
沈秋羽语速极慢。
相比别人,顾琤在他这里印象很好。
只是……
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这话说完,锢住手腕的那只手轻轻松开力道,脑门瞬间被手指弹了下。
很痛。
沈秋羽瞪圆眼睛,但他喝过酒,说话很不利索,磕磕巴巴地骂人,如果不是顾濯熟悉他说话方式,根本都听不出来他前言不搭后语是在骂人。
“他不会帮你。”
顾濯语气冷淡说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沈秋羽沮丧地望着他,忽地打了个哈欠,眼圈红红的,有零星泪花,像在哭泣,跟那天在公园时一样。
冰凉指尖倏地抬起,轻轻撷去他眼尾的湿润,动作温柔。
顾濯声线沉哑道:“我帮你。”
沈秋羽表情愣愣的,像没反应过来。
顾濯缓慢移动手,帮他解打结的裤绳,他动作很轻,尽量避开肢体接触,显得很有礼貌和绅士。
沈秋羽微仰着头盯了顾濯半晌,忽然踮起脚,脑袋凑在顾濯肩侧,唇瓣不经意擦过耳垂,轻轻吹了下顾濯耳廓。
顾濯倏然直起身,神色不明。
“你干什么?”
沈秋羽不说话,又冲他吹了下。
顾濯:“……”
沈秋羽奇怪地“噫”了声,说:“酒气会传染,你耳朵好红,脖子也是红的。”
他说着,又伸手去摸顾濯的脖颈,动作来得突然,指尖碰到喉结时,顾濯轻扣住他的手,不容置疑地拿下来。
“别乱动。”
沈秋羽兴趣缺缺的“哦”了声。
顾濯解开裤绳,就立刻收回手,转身离开盥洗室,沈秋羽疑惑问他说:“你不一起么?很舒服。”
顾濯:“…………”
顾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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