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视野宽阔,灵气汇聚毫无阻碍,而且今夜月明星稀,有清辉的加持定能事半功倍。
宓葳蕤收敛心神,化为人形后盘腿坐下。
从洞府中取出灵犀玉佩——这件法器可以用来阻隔灵气逸散。
妖修修炼不同于修真者和修魔。
每每升阶,必须将体内的妖丹逼出体外接受天地之气,此时妖修最为虚弱。
若想安然无恙的晋升,则需要大量的防御法器,没有护身的法宝,极有可能会妖丹被掠,从而修为尽失。
正是因此,长洲山各类修士皆盛,偏偏妖修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
宓葳蕤的妖丹不同于狐妖常见的朱红色,而是透着莹莹的白,此时正稳稳地悬浮在宓葳蕤身前,远看像是一颗明珠。
天地之气若有所感,源源不断地朝着妖丹中涌去。
小周天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体内的桎梏已有了松动的迹象。
夜幕中的弯月骤然光芒大盛,紧接着磅礴的灵气爆裂开来,灵犀玉佩嘤鸣不断,到最后玉佩上已开始出现隐隐地裂纹。
宓葳蕤顾不得其他,用妖丹转化着天地之气。
玉佩彻底变作齑粉的前一刻,灵气彻底冲破了体内的桎梏,宓葳蕤周身灵气大盛,妖丹愉悦地绕着他盘旋一圈没入了丹田内。
这么轻松就进阶到元婴后期,宓葳蕤愣了愣。
此前被灵犀玉佩笼罩的露台已是草木葱郁,姹紫嫣红,哪有半分秋天的萧瑟之感。
这是他每回进阶的常态。
据说当初他在洛水之畔降生时,河畔边万花尽放,一时间草长莺飞,师祖见此便赐名葳蕤,只言如此才不负盛景。
本来做好打算修炼一夜的宓葳蕤,默默看了看天边深藏了功与名弯月,如今不过花了半个时辰。
既然如此,那便回屋睡觉好了……
他起身轻拍衣袍接着挥了挥手,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草木用罡风打得七零八落,颇有几分辣手摧花之感。
是夜,竹林海漆黑一片。
刚在后山遇见喻苏,竹林海也没有紫气流动,显然对方不打算回来。
宓葳蕤翻窗进入屋内,察觉到气场不明显的变化勾起唇角。
进屋的人已经格外小心了,可普通人的举动怎能逃得过修炼之人敏锐的五感,更不用说离开前,他还特意移动了屋内的陈设做了障眼法。
这本就是宓葳蕤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觉得意外。
抹掉屋内的障眼法,宓葳蕤除了外衫,挂到木施上后走到床边。
如今他暂时还不能离开喻苏身边。
私心使然。
一来他仍旧需要喻苏的紫气助他尽快恢复修为,再者在竹林海做事要比回他的院子方便的多。
毕竟喻苏是皇子,窦章就是想派人盯梢也要避开喻苏的贴身侍卫。
比起让人时时刻刻盯梢,他自然会选择喻苏这边偶尔的试探。
不过窦章那里必然需要一个交代,面上他不能不走,但喻苏可以留,至于怎样让喻苏留下他,这事他还得盘算盘算。
宓葳蕤施施然地躺下,然后缓缓闭上眼。
自从上次被暴动的紫气震伤,宓葳蕤已经许久未曾做过梦。
只是今夜,莫名的梦境再度卷土重来。
昏暗的地牢终年不见天日。
宓葳蕤只觉得自己压抑不住周身的煞气,他踱步走进一间封闭的屋子,脚下像是踩到了泥水带着让人皱眉的粘黏感。
低头一看。
哪里是什么泥水,分明是黏稠的血水。
思维控制不了身体,他眼见着自己走上前,点燃烛台。
室内的景象宛如地狱。
残肢断臂,白骨累累。
摆放在中间的丹炉布满陈旧的血渍。
可见这间屋子存在已久。
而他竟然从这些事物中感觉到自己内心隐秘的愉悦,就像是魔疯一般,引气将地上的骨血放入丹炉中,白袍未染上半点脏污。
宓葳蕤看着自己将药材投入炉中,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推门声传来,进屋的人似乎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他手中的动作并未被影响分毫。
直到那人走近,他听到自己开口说道:“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国师大人,这事您真的要瞒着殿下么?”有些熟悉的嗓音,宓葳蕤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抬眼看去,想要看清来的人,却只看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紧接着就在下一刻猛地惊醒。
现实与梦境交错,宓葳蕤一时间有些恍然。
他静静的盯着床顶的帐幔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虽为妖修,可他修习的皆为正统功法,梦中怎会用人血白骨来炼制丹药。
即便醒来后梦中的一切已经有些模糊,可他隐约还记得几味药。
这些药在长洲山都极难寻到,丹方也格外陌生,但是单从药性上来讲,走的分明就是邪修的路子。
若炼成,必然不容于天道。
第11章
梦中惊醒后,宓葳蕤也没了安睡的心思。
起身推开窗,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开。
虽然时间尚早,竹林海内已有侍从走动的声响。
没过多久,兰芷便敲门询问:“宓少师,可是起了?”
“嗯。”宓葳蕤说着,拿起放在一旁黑色缎带遮住眼睛,手指灵活地在脑后系了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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