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那里,让他多费些心。”宓葳蕤似是随口一说。
决明愣了愣,师兄到底去哪还未定,宓少师何出此言,随即脑筋一转,明白了宓葳蕤的意思,“我会让师兄多注意几分。”
原以为被赶出竹林海,宓少师与五皇子已经一刀两断。
如今看到底还是藕断丝连。
不过也是,感情这东西哪能说断就断。
想了想,将这几日听到相关的事说与宓葳蕤:“五皇子如今的寝宫是出宫前的旧居羲和宫,殿内陈设同柔妃娘娘亡故前一般无二。”
“一般无二?”宓葳蕤眼中聚起寒芒。
决明看到宓葳蕤眼中的冷意,心中一颤,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但也没了收回的余地,“听闻是淑贵妃亲自交代的,说是熟悉的环境易于五皇子尽早适应宫中生活。”
宓葳蕤怒极反笑。
柔妃是怎么死的,在宫中并非秘密。
只是惠仁帝下令不许宫中妄议。
羲和宫于喻苏来讲,就算是熟悉,这份熟悉中存的也不止是善意的怀念,毕竟柔妃的死不光彩,提起一次便会惹人议论一次。
何况柔妃死后喻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众人都看在眼中。
此时将羲和宫恢复成柔妃生前的模样,还让喻苏住在里面,这简直就是朝着喻苏心窝子捅。
怪不得那日回宫,众妃嫔皇子如此淡定,原来是惠仁帝早就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惠仁帝出宫前就安排好了喻苏的寝宫,他不可能不知道淑贵妃的举动。
这一手真是高明,竟是将所有人都算在了其中。
不仅安抚了宫中众人,还变相警告了喻苏切莫因为被他亲自接回宫中就恃宠而骄。
“除此之外,可还听到其他?”宓葳蕤再开口,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再无其他。”决明也知之甚少。
只是这两日宫中上下都赞淑贵妃做事周全,乃后宫表率,才得以听到一两句闲话。
当夜宓葳蕤睡的仍旧不安稳。
第二日醒来甚至连心口都有些发闷。
如今在宫中,不比白露山轻松,宓葳蕤不得不打起精神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没多时窦章便遣人叫宓葳蕤一同去给惠仁帝问诊。
同行的除了窦章和宓葳蕤,还有院使朱济善和他带在身边的一名年轻御医。
四人见面后寒暄一番。
宓葳蕤察觉到朱济善停在他身上的视线稍久,他只做不知,等窦章和朱济善先行,才抬头看了看,随即陷入沉思。
此时惠仁帝刚刚退朝,正坐在永华宫中用早膳。
四人得了传召入内后,被惠仁帝免礼赐座。
惠仁帝早膳用的不多,很快便让宫人撤了膳,起身坐到一旁的靠椅上,开口道:“朕此行白露山得神狐赐福,顽疾似是痊愈,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朱院使今日便给朕看看吧。”
“皇上,臣冒犯了。”朱济善得了默许,才上前用手触碰惠仁帝肩颈。
每一下都轻声询问惠仁帝感觉如何。
如今灵气还未散尽,惠仁帝自然和之前一样不痛不痒。
宓葳蕤自然能看出朱济善手法的不同寻常,惠仁帝肩颈的顽疾能维持到现在的程度,完全是得益于朱济善的本事。
至于窦章炼制的丹药,宓葳蕤最是清楚百龄丸重在调理阴阳平衡。
对于这种伤在筋骨的顽疾,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臣不敢断言皇上是否痊愈,但现下确实并无症状。”朱济善并未把话说满。
其实他心中并不乐观,表面看惠仁帝已然毫无病痛,但他触之,痼疾所在之处依旧会发出弹响,可见内里仍旧存着伤。
“朱院使何出此言?”惠仁帝的话音显见地染上了不愉快。
朱济善早知便有这遭,与其之后顽疾复发被皇上发落,不如趁早说在前面。
“皇上如今虽没了往日的病痛,但弹响声依旧。”朱济善说着屈膝跪下,“臣不知神狐赐福到底为何,但凭着臣多年经验,皇上的沉疴并未尽消。”
“朱院使这是在怀疑神狐赐福?”
“臣不敢。”朱济善声音坚定,“神狐乃伽邑国圣兽,臣只是就事论事。”
话音落下,永华宫陷入一片死寂。
任谁都能看得出惠仁帝的不悦。
宓葳蕤有些佩服敢实话实说的朱济善。
浮于表面的灵气可以滋养肌肤修复肌肉打通经脉,就像林轲的腿,断掉的骨头早就长在了一起,而坏死的是经脉他用灵气重新打通经脉即可。
但对于骨子里的病,这灵气也只能缓解一二,无法根除。
若想根治,除非能将坏掉的骨头换掉,而这脱胎换骨之法,也只有和师祖并称的尊上可以做得到。
便是他,也不能做到医死人肉白骨。
良久后,惠仁帝终于开口:“国师觉得如何?”
窦章没想到惠仁帝会转而问他,不过他早有准备,“臣没有朱院使望闻问切的本事,但从阴阳之理来看,皇上近来可谓天人合一,修道大成者也不过如此。”
宓葳蕤静默。
窦章这话说的取巧,扯上阴阳之理,平衡之道,听着就让人感觉玄之又玄。
说了这么一大串,实则都是空话。
“国师的意思是,朕最近体内阴阳平衡,但今后如何,你无法断言。”惠仁帝瞥了窦章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