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翠送李忠离开后,赶忙回到殿内。
德妃已将其他的宫女太监全都遣了出去,看到珠翠,也不过微微抬了抬眼,扶着额,头疼的厉害。
“娘娘,可要给王爷递个信。”珠翠不确定地问道。
“不可。”德妃到底打起了几分精神,“这宫里显然有皇上的眼线。皇上已经下旨让本宫禁足,若是在此时本宫再有什么动作,就不会只是这般轻轻揭过了。”
“可这样会不会对王爷不利,明日朝会……”珠翠欲言又止。
德妃紧握着手,慌乱片刻后冷静了下来,“贤王什么都未做过,若是有事,也是被居心叵测的人无辜牵连。皇上素来清正,自然不会受人蒙蔽。”
话音落下,德妃目光闪烁,盯着珠翠的视线中划过冷意,直看得她汗毛直竖。珠翠下意识屏住呼吸,她清楚地知道这些话完全是在颠倒黑白,但既然被娘娘说出口,那边只能是真的。
尖锐的指套划过珠翠的脸,珠翠慌忙垂下头,轻声道:“娘娘说的是。”
*
谁也不知,这宫闱中藏着多少鬼魅,又有多少人悬着心辗转反侧。
翌日,宓葳蕤在惠仁帝的授意下,代替窦章坐在国师之位。
并非无人在意他的出现,而是今日朝会,有比他坐在国师之位更为重要的事情。
宓葳蕤看了眼下首形形色色的面孔。
从得知窦章去往白露山后,宓葳蕤就知道应当是喻苏从中做了文章 。
不论是明面上作为贤王的人,还是背地里效力于三皇子,窦章此时不在宫中显然不合常理。
毕竟万事没有绝对的周全,若是不慎触怒龙颜,窦章作为国师,都能在其中转圜一番。
也是因此,原本他心存疑惑,不知喻苏为何要支走窦章。
然而此时坐在朝堂上,看着求饶不成,被拖下去的礼部员外郎,心中已然有了合适的答案。
惠仁帝在此之后,又接连发落了四人。
一旁的侍卫早有准备,只等这些人虚软地瘫坐在地,便上前堵了嘴直接拖去殿外。
宓葳蕤注意到贤王额头略显惨白的面容。
即便礼部员外郎咬死了是授四皇子指使,贤王依旧笑不出来。不说几位兄弟之间,唯有他与喻洲私交甚密,单看被拖下去处置的这几人,都是他花了些心思收拢到身边的官员。虽然算不得左膀右臂,但一下子失去了五个亲信,总归是有些肉疼。
“皇上,刺杀一事,背后主使到底是何人,臣认为不能仅听礼部员外郎一面之词,需得审问之后再做决断。”
看到在惠仁帝盛怒时出言相劝之人,宓葳蕤有些意外。
虽然对喻苏的外祖早有耳闻,但到底百闻不如一见,阶下胡子花白的老臣身板笔直,正气浑然。
贤王一派的人在唐景昇开口之时,便暗骂果然是条老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orz
第66章
唐景昇这一劝, 看似不过是作为臣子以示忠心,实则摆明了告诉在场诸位,即便唐家是五皇子的外祖家, 也行得正坐得端。
往日与唐家交好的大臣乐见其成。
只是苦了那些甚爱钻营的, 更不用说私下里与礼部员外郎关系不错的臣子。
此时听到唐景昇点明审问一事, 心里那是又恨又怕,偏偏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只得紧咬着牙关,思索平日里可有留下什么要命的把柄。
唐景昇口若悬河,将方才礼部员外郎指证四皇子的疑点一一指出,在惠仁帝露出一丝不耐时又恰好打住。
这样细微的情绪变化并不易察觉。
宓葳蕤靠着坐在惠仁帝近前才得以观察到, 而唐景昇则是凭借多年为官的经验, 将辅佐的每位帝王的心思都琢磨地明明白白。
话语严谨, 言谈收放自如。
这样的老臣, 怪不得能成为三朝元老, 且在柔妃死后还能保唐家未被牵连……
想到这,宓葳蕤恍然怔住。
唐景昇既然能将惠仁帝看得如此透彻,他如何会算不到惠仁帝会对唐家动手, 柔妃入宫得宠,就意味着唐家必定会更进一步。
也就是说,唐家如日中天的开始, 便是惠仁帝动手的预兆。
因此,柔妃被陷害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只是最终柔妃身死,到底是唐景昇算漏了惠仁帝会如此心狠手辣是以痛失爱女, 还是为保唐家百年兴盛,在决定将柔妃送入宫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她当做了一枚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惠仁帝再精明, 再善于揽权,凭他回宫这几个月的观察,宫中疏漏,欺上瞒下的事情并不在少数。
各宫皆有各自手中的底牌,惠仁帝所能掌握的也只是一部分。
宓葳蕤不愿去思考后者的可能性。
他太清楚,这本就是对喻苏来讲最为残酷的真相。
不然为何书中,在喻苏被圈禁后,唐家如何竟只字未提,宓葳蕤不信一个世家大族会消无声息的殒灭。
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唐家并未牵涉其中。
是归顺新帝,还是上交权柄,宓葳蕤不得而知,但显然喻苏的处境,只怕与柔妃一般无二。
喻苏是皇子没错,但在他登上皇位之前,终究只是个皇子,坐不到那个位置,便没有从龙之功。
唐家要的是家族百年兴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