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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他看不穿,理不清。
    前几日乞巧佳节,阿牧戴着面具长身玉立,手中提着一盏灯火的模样再次映入脑海,他伸出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阿予。’
    那一声入了心。
    ‘殿下的小字,是一个予字吗。我听娘娘总这么叫你。’
    ‘风予,风言风语之风,予取予求之予。’
    记忆深处的声音不断涌出,江晏迟瞳孔逐渐放大。
    不对,不对,不对!
    他的小字几乎无人知晓,是冷宫中段瑟一边学着大魏话,一边在泥地里写出来的。
    众人只知他是大魏高高在上的太子江晏迟。
    几人知他曾是冷宫里将死未死的江风予。
    ‘殿下可要多读些书。您这小字可不是这么解的。’
    ‘所谓风予,乃闻风破胆之风,生杀予夺之予。’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终于想起来了。
    娘亲一死,唯有楚歇知道他的小字!
    外头惊雷顿起,轰隆一声将窗阁照亮,整个上京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青石板阶梯被染如快快黑玉,倒映着一风中盏盏晃动的灯笼。
    “小喜子,在宫外备马!”
    “殿下这样晚了,还要去哪儿。”
    “去楚府。”
    又去哪儿?
    小喜子挠了挠头,“殿下,天都黑了,已经亥时了,不如明早再……”
    “现在就去!”江晏迟将脱下的墨锦长衣再次披上,一边将袖子理好一边冲出雨幕。
    “诶,殿下,雨太大了,带伞,带伞啊!”
    小喜子抱着伞追出来,可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里,已然没了江晏迟的身影。
    ***
    马蹄踏水,在四下无人的长街溅起一朵朵水花。巡夜的守城卫兵远远地瞧见了那策马疾驰的身影,立刻出身拦下:“什么人,如今城门已关,将至宵禁,有什么……”
    雨水打湿那人面容,江晏迟将怀中玉牌摔在地上:“滚开。”
    “殿下,是殿下!”
    卫兵立刻单膝触地作揖,“殿下这个时间了出宫作什么。”
    “废话少说,开宫门。”
    卫兵们交换了个眼神:“可是殿下,这不大合规矩……”
    江晏迟唰地一声抽出腰侧佩刀,“违令者斩。”
    宫门幽幽推开,发出沉重悠长的咯吱声。江晏迟狠命一将马鞭一抽,往楚府而去。
    “殿下,我们大人已经睡了。”在府门外听到这样一声应答,江晏迟抿着嘴一把将人拽开,却见府内灯火黯淡,倒像是人真的睡了一般。
    他朝着卧房走去。
    心情从未如此忐忑。
    楚歇,阿牧。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阿牧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怎么会做出那样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楚歇又怎么会救自己,怎么会将金还赌坊的证据交到自己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夜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轰隆隆。惊雷乍现,四下窗户大开,江晏迟瞧见卧房里分明没人。
    更奇怪的是,整个楚府都很空。
    江晏迟扫视一圈,发现不见的不仅仅是楚歇,许纯牧也不在。
    那些府兵呢,潜藏在那处那些身手了得的暗卫呢。为什么都不见了。
    “楚歇去哪儿了?”江晏迟抓着桃厘便问,“说!”
    “大,大……大人可能,可能梦魇了就,就出门散散步吧,刚刚真的,真的睡了……”
    桃厘被吓得差点哭了,又不会撒谎。
    还是管事急急地赶来。
    “楚大人去刑部处理失火的案子了,殿下着急寻他,那不如去刑部看看,亦或者去尚书大人府里找找人,再者,也许去昭狱找了有没有荣国公案子的卷宗遗留。大人的行踪本就不必向我们这些下人禀告,殿下这样问,我们也不能确定呢。”
    倒是会圆。
    楚歇手下的人,和楚歇一样能说会道。
    刑部尚书府邸,刑部,昭狱。
    一南一东一西。
    一处一处寻,天都要亮了。
    江晏迟出了府,跨身上马掉头朝南,往最有可能的尚书府策马而去,刚走出没几步,脑中咯噔一下。
    不对。
    刑部丢卷宗是申时。尚书王知岳和侍郎都是楚歇手里的人——卷宗被烧,楚歇一定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
    王知岳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他一定会先来楚歇府邸拜访以求庇护。
    退一万步,就算王知岳没来,是楚歇去了尚书府,最多酉时二刻,事情一定就清清楚楚地进了楚歇的耳朵,事情很简单,哪里还会需要说到这个时辰。
    那个管事在撒谎。
    他说了三处,恰避开了城北。莫非楚歇去了城北,城北有什么地方。
    江晏迟细细琢磨了一下,蓦地背脊一僵。
    荣国公府,在城西北!
    缰绳狠命一扯,调转往西北而去,雨水如豆打在身上,江晏迟的心越发冷了。
    暗卫和府兵都带走了,楚歇他……他该不会。
    是要去杀人的吧。
    ***
    陈莲洲进了卧房,只觉得暗得很,便道:“来人,多点几盏灯来。”
    结果几位奴仆点着一盏灯来,屋内稍稍亮了些许,陈莲洲怒然:“要你多点几盏,你就拿来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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