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无话可回的几个嬷嬷,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嘲讽笑意:“说来也是好笑,我家三郎昨日被元家人打成重伤,是满洛阳的名医们不眠不休守了一夜,才捡回一条命来。结果元家今日却到处告状,说我家三郎今日早间意图袭杀朝廷命官,打断了他家大郎的腿!我这才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嬷嬷们见多识广,不如你们也来说说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几位嬷嬷顿时都觉得脸上就像挨了一记耳光,怎么回答都不对,有人刚讷讷地说了句:“这、这贵府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好说长道短。”窦氏便立时点头应道:“原来嬷嬷们也知道不好说长道短啊?那适才嬷嬷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又是在做什么?”
这便又是一记耳光扇在她们脸上了,几个嬷嬷只觉脸上都要烧起来了,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回。
正尴尬间,就听内院门内有人笑道:“哎呀这是做什么?大家怎么都不进门,竟在外头起了谈兴?快请进快请进!可不好让大长公主久等!”
说话间,一阵风般卷出来一人,凌云认得,正是大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年纪职位都高,平日便是各家夫人们都要敬着些的,今日却亲自出来迎客了!看来公主府要退亲的心,比她想象的更坚决,更迫不及待。今日这般情形,她们还要再进去吗?她不由转头看了看窦氏,等她示下。
窦氏目不转睛地瞧着公主府那高高的门槛,嘴角笑容冰凉:“去,咱们,当然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因为去看了复联,没想到看完下雨了,伞还丢了,打车简直都打不到……抱歉。
先更了,待会儿捉虫。
第35章 窦家儿郎
大长公主府的花厅里, 所有的人都已落座, 所有的菜肴都已备好,随着最后入席的安成大长公主轻轻一挥手, 宴会终于开席了。
侧厅的女伎们按部就班地吹起了笛箫, 弹起了琵琶,悠扬欢快的乐声顿时传出了老远,就连隔着一个花园的外院书房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书房的高案前,窦师纶已拿着画笔呆呆地站了许久,一时心里仿佛有千头万绪,一时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待得这开宴的乐曲声传入耳中,他才蓦然惊醒过来:宴会开始了!姑母和三姊姊一定都已经到了吧, 那退亲的事, 祖母跟她们说了么?
不知为什么,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跑过去跟祖母说,还是先别退亲了, 让他再想想, 好好地想一想再做决定;然而低头看到眼前的画卷, 那微黄的纸面上怒放的朵朵红梅, 却又让他立时想起了马球场上的那一滩滩鲜血……他忍不住伸手把画卷用力地团成了一团, 连带着手里的画笔,对着屋门狠狠地扔了出去!
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那蘸着朱砂的狼毫笔正好摔在来人的前襟上,留下一道红痕,倒像是给了人当胸一箭。窦师纶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扭头闪开了视线。
来人也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掉在脚边的画笔,却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心里有事,倒也懒得理会这些细节,当下走上几步,皱眉道:“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把自己关在屋里摔东西!”
窦师纶一听这声音,忙转过头来:“阿耶,你怎么来了?”——来人看着四十多岁年纪,鬓角已略有银丝,却依旧显得身量修长,容貌俊秀,可不正是窦师纶的父亲窦抗?他和李渊一样,都是少年袭爵,备受舅父杨坚宠爱,只是在杨广登基后,他却因汉王杨谅谋反之事而遭了无妄之灾,官职被一撸到底。好在他性情还算豁达,这些年悠游度日,气度倒是不改。
不过此时窦抗的脸色却着实不算好看,听窦师纶这么一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能不来么!你祖母急着今日就要跟李家退亲,还说这是你的意思,我倒想问一问了,你怎么突然会有了这主意?”
窦师纶看了父亲一眼,紧紧地闭住了嘴巴——自打看到那噩梦般的一幕,他就再也无法想象迎娶三姊姊的情形了,只是……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窦抗一看就知道,窦师纶这是又犯了倔——他的这个小儿子身子柔弱,性子却倔强,要是不想说什么,当真是怎么都没法让他开口的。想到眼下的局面,他不由愈发头疼:“难不成你也是觉得李家要倒霉了,不想受连累?”
窦师纶不由睁大了眼睛:“李家要倒霉了?怎么会?”
窦抗奇道:“你不知道?”见窦师纶连连摇头,他想了想才道:“这事说来话长,从几日前开始,宫里就接连有人事变动,你姑父被免去了殿内少监的职位,这也罢了,昨日午后,他又跟元家起了冲突,元家人打断了二娘的手,你姑父则当众射了元弘嗣两箭,伤了他的头皮。
“今日早间,听说元大郎在路上被人伏击,废了双腿,元弘嗣便进宫告状,说凶手是李家三郎,可三郎昨日跟元大郎出门看马球,却是受伤而归,到家就吐血昏迷了,满洛阳的名医都被请到李家守着他看病疗伤,又怎么可能出门伤人……”
三郎吐血昏迷了?窦师纶的脸色不由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忍不住追问道:“三郎昨日真的受了重伤?”
窦抗纳闷地瞧了他一眼:“自然是真的,听说是硬扛着回的家,还没进门就吐血昏了过去,有那么些名医去李家看过,这还能假?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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