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也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瞧见没,对付这种阴险凶横的小人,就得比他更阴险,更凶横;若是怕他在背后捅你刀子,你就先捅他几刀,让他知道什么是疼,什么是怕,让他没胆子再下手!哪能硬邦邦地如了他们的愿?”
裴行俨心里好生佩服,点头道:“多谢柴大哥指点,小弟受教了。”
柴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摇摇头:“受教?说得轻巧!你这一板一眼的都长到骨子里去了,慢慢来吧,有些事,总得多吃几回亏才能自己想明白。”
玄霸也跳下马走了过来,此时便笑道:“柴大哥莫不是吃过很多亏?”
柴绍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三郎你个小孩子家,问这么多作甚?”
玄霸“嘿嘿”一乐:“那就是吃过亏了,回头我找人好生打听打听。”
柴绍见他蹿到自己跟前挤眉弄眼,顺手就想给他背上来两下,只是手掌还没挨到玄霸的衣角,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他自知这动作尴尬,忙又胡乱在空中甩了几下手,却是愈发显得生硬。凌云原是默不作声地在一边瞧着,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起来。她这一笑,柴绍自是更加尴尬。
另一边的裴行俨听柴绍叫玄霸“三郎”,心头却是好不纳闷,忍不住便问道:“这位小郎君打得一手好弹弓,不知该如何称呼。”
柴绍正不知该说什么,闻言不假思索地回道:“这是李家三郎,比你还要小一岁。”
裴行俨奇道:“他也叫李三郎?”
柴绍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可这话又该怎么弥补才好?他正自心慌,就听凌云镇定地答道:“正是,我们是隔房兄弟,只是相貌相似,又常在一处,容易让人误会。”
原来如此!在大家族里,这种事情自然不算稀奇,但不知为何,裴行俨却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不等他多想,凌云已问道:“裴大郎只比舍弟大了一岁,马上功夫却是如此纯熟,可是家学渊源?”
柴绍巴不得转了话题,忙道:“正是,裴大郎乃河东裴氏子弟,父亲裴郎将名满天下,勇冠三军,御马之术更是天下无双。裴大郎自是将门虎子,如今三卫之中已是无人能敌。”
凌云抱手笑了笑:“失敬!”
裴行俨赶紧还礼:“柴大哥过奖了,小弟算什么无人能敌?柴大哥拳脚功夫就远胜于我,李兄一手长刀更是出神入化,我自愧不如,却不知李兄是?”
这是问凌云的家族来历了,柴绍微微张了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倒是凌云面不改色:“在下出自陇西,只是如今已是寻常人家,不敢与两位相提并论。”
裴行俨恍然点头:“陇西李氏,果然底蕴深厚。”他就说嘛,凌云和玄霸这样的身手,这样的气度,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想来不过是家道中落而已,只可惜,这等人才如今却要回家务农去了,真真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里,他上下打量着凌云,眼神里不由便多了几分痛惜。柴绍在一旁瞧得有些胆战心惊:难不成这裴大郎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他忙咳嗽一声,正色道:“裴贤弟,时辰不早,我就不多留你了。此去高丽,战场凶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等你得胜归来之日,我再好好为你庆功!”
裴行俨忙谢过了柴绍,转头再看着凌云,却依然是欲言又止,看得凌云都有些纳闷起来,“不知裴大郎有何见教?”
裴行俨脸上顿时一红,犹豫了一下才道:“在下、在下不知,李兄的……这把刀,能否让我再看一眼?”
原来是这事!凌云一言不发地反手抽出长刀,双手递给了裴行俨。
裴行俨原是武痴,最爱的就是骏马神兵,拿到这刀眼睛顿时都亮了。他伸手轻轻抚着刀身,感受着指尖上传来的冷冽之意,只觉得世上最美妙的滋味莫过于此。
柴绍之前便见识过这把刀的锋利,此时也忍不住凑过来仔细打量。只见这刀身浑厚修长,刀尖微弯,线条流畅如水,刀光也清冷如水,刀背的弯弧上还有一排细细的锯齿,看去就像是水面上的粼粼细波。
两人都是识货之人,长刀在手,自是越看越喜欢,裴行俨忍不住问道:“此刀可有名讳?是何来历?”
凌云伸手指了指刀柄处的三个篆体小字:“它叫冷艳锯,是我师傅用一把偃月刀的残片重新锻造而成。”
冷艳锯?裴行俨看着这三个古色古香的字,轻轻叹了口气,这把宝刀,倒也配得上这个名字!抬头看着凌云,他的眸子愈发闪亮:“不知尊师是何方高人,如今又在何处?他那里可还有别的兵刃?”
凌云摇头道:“我师傅她……我也不知她的来历,更不知她去了何处,当时她捡到那把残刃,炼出了这把刀和两把剑。”说完她便向小鱼和小七招了招手,两人走过来,各自从袖口抽出一把细长雪亮的短剑。小鱼的那把剑柄上刻着小小的“鱼肠”二字,小七那把则是“七星”。
裴行俨好不惊愕:这位前辈居然如此自信,不但给刀起名冷艳锯,居然还大喇喇地在自己锻造的剑上直接刻了上古神兵的名字!而这样的宝刃,给凌云一把也就罢了,另两把居然给了两个下人。
凌云也瞧出了裴行俨的惊愕,笑了笑解释道:“我师傅说,用剑者不分贵贱,只论配与不配,小鱼一往无前,正配鱼肠,小七机灵义气,当用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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