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
宁逾收回血海藤,转身欲走,却又听见身后阮白轻声开口:“沈兄很不解风情,对么?阁下又不愿意先说喜欢,是因为高傲娇矜,怕落了下风——但其实一开始动情,便已然落了下风。”
宁逾没搭理他。
“我知道阁下有自信,但退一万步说,能少走些弯路,尽快将沈兄俘获,早一些与他花前月下,共赴巫山,不也是美事一件吗?”
阮白表面温和地劝道,实则内心已经为沈浮桥点上了两根蜡。
对不住了,沈兄。
宁逾没忍住停了脚步,沉声道:“……所以呢?”
“我可以帮你。”
“说条件。”
阮白轻轻笑了声,在昏暗的光影下显得格外温柔:“阁下是爽快人。那我便直说了——我需要你用妖力定期滋养山中灵物。”
宁逾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死兔子,却不得不承认他提出的交换十分令鱼心动。
哥哥……我为了追你真的亏死了。
“先试试看罢,如果可行,我自然会有所回报。”宁逾烦躁地开口,额边的暗红碎发都不受控地炸了起来,像是一点就会爆。
“也好。”阮白点了点头,垂眸略一思忖了片刻,给出了第一个方案。
“沈兄看起来性情温和,实则不好接近。阁下越是步步紧逼,越容易适得其反。”
这一点宁逾已经亲自体会过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选择继续听了下去。
“其实这时候阁下不妨矜持一些,有了难处不要轻易向沈兄求助,而要让他自己不经意发现才好。而这不经意的度……就得由阁下亲自把握了。”
第18章 是否相爱
翌日,雨霖山。
温柔的秋光从木质镂窗外洒漏下来,不远处鸣鸟高飞,风声轻微。
沈浮桥觉得怀里有些热,抬手摸了摸,却被长发给缠住了。
他睫毛轻轻地颤了下,惺忪着睁开了眼。掀开被子,宁逾的脸埋在他胸前,双手抓着他的内衫襟口,好看的眉头舒展着,薄唇轻抿,脸颊因为熟睡而微微透着绯色。
“……”
他又睡着了。
还和宁逾睡到了一张床上……离得这么近。
沈浮桥潜意识里还残存着半分昨夜渺远的歌声,似乎在哪里听过,很好听,如果是这把嗓子唱出来……也不奇怪。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宁逾突出的喉结上,那枚精致小巧的软骨比羊脂玉还要漂亮,很脆弱,一捏就会碎的样子。
宁逾他……会唱歌吗?
沈浮桥靠得近了,才发现这鲛人的呼吸确实是很微弱的,应当是天生就不需要太多氧气就能活。他听感在变弱,离这么近都只是听得隐约,唯有从襟口滑进去的热气和手里的温度,昭示着这个人的鲜活存在。
“哥哥,我好看吗?”
宁逾冷不丁出声,嗓音微哑,但已然是毫无睡意。
沈浮桥若无其事地撤开手:“我怎么睡着了?”
“哥哥为什么会睡着……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哥哥肚子里的蛔虫,莫非哥哥觉得是我把你打晕放在床上的?”
宁逾半眯着蓝色的双眸,在沈浮桥身上不着痕迹地蹭了几下,沈浮桥垂眸看下去,只能看见一个可爱的发旋。
“……别胡闹。”沈浮桥一大早上就被蹭得心浮气躁,呼吸明显乱了几拍,却不好说是宁逾有意为之。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在这时候有什么反应都不奇怪。
沈浮桥匆忙起身的样子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他背对着宁逾穿衣衫,背后却幽幽响起宁逾微冷的语调。
“用我时抱我如温香软玉,厌我时便弃我如残羹冷炙,哥哥,好生无情。”
沈浮桥被一顶渣男的大帽子给扣死了,愣在原地简直哭笑不得。外衫是穿好了,但某些反应依旧明显,又懒得跟这傻鱼说扯不清,索性不加反驳,径直出了卧室门。
宁逾还想说点什么,又想起夜里阮白的提醒,忿忿然闭了嘴,只朝着沈浮桥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沈浮桥一边走一边叹气,大清晨的冲了个冷水澡。此时的山泉已经颇有冰冷刺骨的势头了,更何况沈浮桥病入膏肓,身体本来就虚弱,寒气一入体,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衰颓了下去。
他抱着换下来的衣服闷闷地咳,一个呼吸没有换上,便控制不住地变得剧烈,喉间居然漫延上一股浓重的腥甜。
是血。
沈浮桥艰难地咽下那股血锈味,略微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望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宁逾。
面色阴云密布,难看至极……是自己的咳嗽声吵到他了吗?
他正要开口说话,宁逾就沉着脸走了过来,圆润粉白的指甲变得狰狞而尖锐,狠狠刺破了自己的后颈。
沈浮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冲着他哑声吼道:“宁逾?!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大早上的洗冷水澡你是不是有病?!”宁逾不甘示弱地吼回来,眼圈却倏然红了,“沈浮桥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你死了谁来还我?”
他哽咽了一下,话风一转,语气软了下来。
“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原谅你。哥哥,你听话一点,把血舔掉,你舔干净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笔勾销,我再也不闹了……我再也不闹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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