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月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问了个庄庄最关心的问题:“关卡主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承诺?”
提前讲好了规则,玩家赢了就过关,唯一赢得出关机会的庄庄却被送到了明显不是出关路口的这里。这可不就是不遵守承诺么?
顾位伸手摸了摸牢房门上的锁,挺结实。一时半会儿砸不开。
他意有所指地道:“在关卡里,怎么能相信关卡主的话呢?”
韩二月疑惑:可是前面周舟、邹临和卓冉红都没干过这种事。
转念又一想,这个不撒谎不代表下一个也不撒谎。关卡主要打定主意赖皮,这种单方面毁约行为那可就太正常了。
但这不是坏规矩么?要都这样,还有什么规则可言?
除非……一路跟着顾位,看都看会了,韩二月这会儿总算回过味儿来:系统在怕!
它开始慌不择路了。
顾位的目光从周围牢房里一个个少年犯身上扫过:“连关卡主都不相信自己费尽心思大张旗鼓设的第一个局能困住……人,还没走到最后就干脆弃了,别人又怎么可以相信他这个人呢?”
真要信了,那可不就是蠢么?
韩二月自动补全了顾位没有说出口的话。
跟她简单粗暴的下结论方式不同,顾位给出了更加合理的解释。
韩二月扫了眼胡韩叁和庄庄,就见两人跟她一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也没想到这一层。
韩二月望向顾位目光停留的地方,视线透过层层阻挡,关卡主李林跃冷酷的眉眼露了出来。
她十分有理由相信顾位刚才其实是想说困住“我”,而不是困住“人”。
韩二月摇晃了一下铁门:“所以这是他设的第二个局?出去就算破局呗?”
顾位没有回答这个很浅显的问题,饶有兴趣地道:“李林跃,聊聊,你怎么就被关进这里了?”
嗯?
不是我们被关在这里了吗?
庄庄挠挠头。
一直远远听着的胡韩叁皱眉:“关卡主曾经是个少年犯?”
每当有想不通的问题时,胡韩叁就喜欢皱眉。天长日久,额头中间就生了一道极深的川字纹。
李林跃是个少年犯?
庄庄猛地望向夹杂在一群少年犯中间的那道身影,一身潮牌运动服的李林跃混在狱服中有些格格不入。
顾位手指在铁门上敲击,轻笑:“人总会下意识依赖自己熟悉的场所,无论做什么。”
设局也是。
关卡主混在一群少年犯中,沉默不吭声。但是那双眼睛,如鹰隼一般凶狠地盯着人。
被这双眼睛这么盯着,庄庄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顾位全数将这些凶狠纳入眼底,慢条斯理地道:“你愿意给死刑犯们一个概率极低的存活机会,那么,你心里是不是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韩二月和胡韩叁俱沉默不语,仔细观察着李林跃的微表情。关卡主冷硬的眉尾扬了扬。
庄庄一怔:噢,他哥原来不只是单纯地在吃玫瑰饼。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做“串线”工作了。
仔细想来,好像每次都是这样。
大家都在那儿干着急,希望他哥能认真点儿,但每每到紧要关头,总是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人给的
信息最多。
这就跟上学那会儿似的,班级第一永远在玩,但是他永远都是雷打不动的班级第一。
而你可着急了,成绩却永远不上不下很尴尬地卡在那里。
庄庄吸口气……不能这么比喻,容易暴走。
“但是,”顾位平静道,“你又觉得你实在不配拥有那微乎其微的存活机会,所以才把那个机会设置得那么变……难以摘取。”
李林跃攥住了拳头。这回连一到顾位身旁自动变身小废物的庄庄都看到了。
顾位手指沿着牢房门敲击:“我来猜猜,你做错事时大脑很清醒。”
他没有用“犯罪”两个字。
顾位扬起头,跟手指无规律敲击一样,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你心底极其矛盾,又想原谅自己,又不想。”
“所以,你才会让死刑犯们和你一样穿上便服,却又明确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囚犯。”
“我想想,你大概产生了一种情绪,叫自我厌弃。”
顾位每说一句话,认真观察李林跃表情的庄庄、胡韩叁和韩二月都要吃一惊。
那些囚犯确实都身着便服,这所有人都能看到。但没有人能短时间里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
他们紧盯着关卡主。
顾位的每一句话大概都精准猜到了点子上,李林跃眼神里的坚硬眼看有要融化的趋势,那要泛不泛的湿意却愣是被他自己给硬生生压下去了。
看到关卡主这样的表情,认真观察的庄庄、胡韩叁和韩二月大概比顾位本人还要激动。
顾位乘胜追击:“自我厌弃的产生,是因为你长久处于负面情绪中,或者说负面环境中。”
“滴答”一滴水滴到了地上。
李林跃隐没在一群少年犯中,转过身消失了。
高强度用脑之后,顾位放松轻笑:“看来我猜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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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卡主刚消失,隔壁一间牢房的狱友在撞击牢门:“喂!”
四人转身,撞牢门的几人跟他们一样穿着便服,是闯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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