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筱风那个独院很偏,非常偏,有足够安全的逃走路线,而且我从偷偷潜回大营杀了沐筱风到离开,居然没有遇到一直巡逻的队伍。”
“所以你觉得,是庄雍故意为你而布局了这一切?”
“有可能。”
“那么,你可能会输的更惨。”
沈先生看了沈冷一眼:“如果这一切都是庄雍算计好了的,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就是在利用你除掉沐筱风?最近的风声不对劲,极有可能会出大变故,在庄雍家里的时候岑征也说过,那位皇后娘娘可能要动一动,近二十年蛰伏隐忍,动一动就是惊涛骇浪,不然的话还不如继续忍着不动。”
“庄雍那么聪明的人,难道想不到皇后可能是要动他?动了他把水师交给沐筱风,皇后就能让沐昭桐对她死心塌地,她儿子马上就是太子了,这一步棋看起来有些冒失但很有效,把沐昭桐死死的绑在她那条船上,这是赚了。”
茶爷听到这后低着头说道:“先生分析的都是最合理的,庄雍知道了沐筱风要杀他,有可能还是皇后要动他,但他偏偏没办法自己把这隐患解除,于是只能给冷子一个诱饵,是他把沐筱风留在军营里的,我记得每次庄雍有事离开军营都要带着沐筱风,怕的就是他在军营里兴风作浪,这次这么大的动静却把沐筱风留下了,确实不对劲。”
“可是……我不觉得庄雍会去害冷子。”
茶爷看着沈冷:“你别笑,虽然我不觉得庄雍会害你,可也不同意你去找庄雍,事关生死,我不敢赌。”
沈先生却笑起来:“你说错了一句话,你说你也不同意冷子去找庄雍,你用了一个也字,你是觉得我不会同意?不……我倒是更愿意让冷子去见他,看看庄雍怎么做。”
茶爷一怔:“先生?”
沈先生笑道:“你可别忘了,庄雍有顾忌啊。”
茶爷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先生对冷子说如果是你以后会告诉你,如果不是你一辈子不告诉你,庄雍难道就忘了这事?如果冷子真是当年那个孩子,确切的说如果冷子真的是皇族血脉,庄雍敢动歪心思?
最起码,在他确定沈冷不是那个孩子之前,他不敢做。
沈冷叹了口气:“茶爷,你也不肯告诉我吗?”
茶爷看了一眼沈先生,然后摇头:“我答应过先生。”
沈冷有些遗憾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吃饱了,我去看看乙子营那些人来了没有,不知道会是谁带队又会演什么戏,好端端的一场演练,把练字都去掉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茶爷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能不去吗?”
沈冷回头一笑,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放心吧,不会有事。”
茶爷不愿松手,沈冷看向沈先生:“管管我媳妇你闺女。”
茶爷脸一红,下意识的把手松开。
沈先生都觉得脸红。
与此同时,长安城,皇宫肆茅斋。
老院长这是第四天被皇帝召进宫,每次都是天黑才走,天一亮又被接来,大部分时候皇帝该上朝上朝该批阅奏折就批阅奏折,老院长只是坐在一边品茶看书,想到什么就说一句,皇帝总是会停笔思考,或是否定或是肯定。
只是谁也不能靠近肆茅斋,除了这两位之外无人知道交谈了些什么。
“朕当初就想到过,若是会有是非,是非起于水师。”
“所以陛下才会把水师看的那么重,有求必应,把自家孩子养的好一些,就不会随随便便被一块糖骗了去。”
“朕本以为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才发现朕高估了他们。”
皇帝终于批阅完了今日的奏折,揉着太阳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这一天至此除了吃饭之外就没有休息过,大宁太大,要掌控如此大的国家又岂是容易事。
“庄雍是个靠得住的。”
老院长喝着茶吃着点心,相比于皇帝来说显得轻松惬意的多,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本就没多少的黑头发也快变白了,这四天来他都在做一件事……推演。
领兵的将军在与敌人决战之前,会在沙盘上将敌军的一举一动都尽可能推演出来,以求不败,说的直接一些就是把自己看做是敌军主帅,把可能发生的事提前想到。
老院长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只不过他面前没有沙盘,沙盘在他的脑子里。
四天,能想到的几乎都想到了,如果还会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不是人力可为。
“是啊,朕也知道庄雍靠得住,当初前思后想还是把水师交给了他。”
“不对。”
老院长忽然皱眉:“疏漏了一个人。”
“谁?”
“沈冷。”
“先生为什么单独提到这个年轻人?”
“因为他不确定。”
老院长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当初陛下问我他比孟长安如何,老臣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因为孟长安和他在本质上不一样,规则之内,没有人比孟长安做的更好,比如铁流黎让他杀裴啸,他会按照铁流黎制定的规则去做,绝对不会出格,沈冷不一样。”
“当初在长安城他来找孟长安,他会寻根寻到暗道势力流浪刀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北疆杀裴啸,他会悄悄潜入卢兰城杀了裴啸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这两件事都说明沈冷这个家伙不会按照规则做事,老臣本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说他比孟长安更强一些,怎么这四天来思虑万分偏偏漏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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