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战兵到,自然是假的。
那三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阵,然后朝着沈冷一抱拳:“白尚年勾结水匪之事我等实不知情,刚才冒犯也是不知白尚年图谋不轨,还以为水师的兄弟要对白将军不利所以误会了,现在我们带人上岸扎营,我希望能尽快见到庄雍将军。”
“你们很快就会见到庄将军了。”
沈冷背后已经都是冷汗,对面是三旗战兵,还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乙子营,如果是打水匪就算对方十倍于己沈冷也不怕,可同为战兵,打起来太凶险,胜算太低,就算是能侥幸赢了,沈冷这一旗水军也剩不下多少。
马戟他们三个分别下令,号角声呜呜的响起来,三旗战兵陆续从战船上下去于岸边列阵,沈冷立刻下令船队朝着延坪岛那边开进。
“了不起。”
黑眼低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疼的眉头皱了皱:“这一番唇枪舌剑,比刚才打一架还累的吧。”
沈冷:“是啊……后背都湿了。”
黑眼笑起来:“不过你真的很会讲故事啊,窦怀楠是庄将军的人……亏你想的出这句话,不然那三个家伙哪有那么容易信了你。”
沈冷:“窦怀楠,真的是庄雍的人。”
黑眼一怔:“你没开玩笑?”
沈冷语气有些悲凉:“我也是才知道的。”
黑眼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脸色越来越白:“那我兄弟……死的岂不是,岂不是……”
他看向沈冷:“怎么会这样?!”
沈冷手扶着船舷脸色也有些白:“有些事我们左右不了,也并不知情,你兄弟做了他认为值得的事,庄雍不知道你兄弟潜藏在白尚年身边,你兄弟又不知道窦怀楠被白尚年收买自始至终就是给白尚年做的局,甚至是更大的局,陛下要动,动的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现在这个局……似乎做不下去了。”
黑眼看起来连灵魂都飞走了,好像木头人一样跌落在地,嘴里嘀嘀咕咕的只一句话:“我兄弟,我兄弟岂不是白死了?”
沈冷站在黑眼身边,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本来他不想告诉黑眼这件事,可也知道终究瞒不住。
这个局不是庄雍布的,而是当今陛下。
大宁的皇帝啊,动念而伏尸百里的至尊,皇帝一念间,便能杀一个尸横遍野。
黑眼的兄弟死的冤枉,死的不值,可是谁还能改变什么?
葫芦山下,窦怀楠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嘴里喊着将军小心将军快走,挡在庄雍身前的两个亲兵对视了一眼随即将阵列打开,窦怀楠冲进来之后弯着腰喘息,突然从袖口里翻出来一把匕首,寒光乍现。
然而匕首不是刺向庄雍的,是那两个给他让路的亲兵。
谁也没有想到跑起来像个笨鸭子似的文官居然身手这么厉害,他反身一刀戳进一个亲兵的腰窝手腕扭了两下,抽出匕首刺进另外一个人的脖子里,快进快出,连续三次。
第一个士兵还没有死转头看向窦怀楠,他的横刀已经出鞘,计划是窦怀楠出手的时候他们假意阻拦,然后偷袭庄雍,他们两个才是杀庄雍的人,才是白尚年自信的根本。
然而,这一切在瞬间变得空起来,什么都没有,只有空。
窦怀楠的匕首在那人心口上刺进去,手腕来回扭动着,血如激流一下一下的喷射出来,喷了窦怀楠一脸。
“那个叫张柏鹤的应该是跑了。”
远处,伏兵四起,水师的战兵将两千于水匪包围起来,漫天的羽箭之下那些水匪根本就坚持不住,水师的人展开了一场屠杀,陷入围困之中的水匪瞬间就土崩瓦解,这群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是战兵的对手,况且战兵的数量比他们还要多。
庄雍看都没看那厮杀的场面,水匪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在于那艘离开了延坪岛的船,不知道沈冷他们追上了没有。
“张柏鹤?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安排人去追。”
庄雍转身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依稀看到一条船从极远处归来。
大获全胜,可是他却怅然若失,这个局陛下布了好几年,老院长精心推演了好几年,事无巨细几乎都想到了,本来这一战最不济也能把白家翻一个底朝天,而目标则是把沐昭桐彻底废掉,可是现在这局却被沈冷的一时冲动给废了……
陛下会如何想?
以现有的证据,根本就无法证明整个白家都参与其中,也根本够不上谋逆之罪,有太多人会绞尽脑汁的把白尚年勾结水匪的事归于私仇,这延坪岛上有多少人的眼线看着呢,消息传出去,那蠢蠢欲动的人都会再次把自己藏起来。
快二十年了,这些人还认为陛下的皇位来的不正统,而最主要的是陛下逐渐强势他们无法如之前先帝李承远在位的时候一样把持朝权,李承远性格多疑,对领兵之人多有猜忌,所以重用文官,沐昭桐的权势在那个时期达到了巅峰,内阁就是他的内阁,朝廷是他的朝廷。
可惜了。
庄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因为沐筱风先死庄雍不得不改变了布局,按照计划,他要假死,窦怀楠还是会刺杀他,但已经提前做好安排将他偷偷送走,到时候朝廷里的那些人会立刻冒出来举荐沐筱风为水师提督,这些人是谁,陛下会一个一个记住他们的脸。
一张大网,打了两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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