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的手如刀往下一剁:“谁抢就干他。”
沈冷认真的解释道:“放心就是了,这件事闹的再大也大不过皇帝,我们这次碰巧了靠山就是皇帝,庄将军说陛下最心疼的始终是当初北疆封砚台那一战死去和受屈的将士们,他们是为陛下卖命可却没得到应有的认可,陛下心里觉得愧疚……咱们这次也一样,况且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陛下了。”
陈冉道:“你说这些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往哪边冲,我就冲。”
沈冷伸手往前指:“没退路,往前冲。”
江南道这边的冬天都已经开始冷的让人不想动,沈冷忽然就想到了北疆那边的冬天会冷成什么样?孟长安那个家伙身边可没有陈冉这样的朋友,更没有先生这样的人指点,没有茶爷这样的女孩子疼爱,他注定了一辈子也不会有几个朋友,那般性格,多少人想暖都暖不动他的心。
下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诸军大比么?”
沈冷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陈冉一回头:“你说什么?”
沈冷笑着摇头:“没什么,走神了。”
在距离他俩所在之处并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凉亭,进凉亭的栈桥从岛上延伸出来,凉亭在岛外三十米左右,这地方好就好在绝无可能被人偷听了谈话,庄雍和窦怀楠两个人就在这凉亭里,栈桥上都是庄雍的亲兵,三步一岗,刀出鞘,箭在弦。
“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庄雍问窦怀楠。
窦怀楠沉思了一会儿后回答:“其实卑职想过无数种可能,然而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不胜不败的局面,死了一个白尚年一个沐筱风,说起来也不是没收获,可偏偏是因为这样朝廷里的声浪必然大,提督大人你也好,那位沈冷将军也好,都不会从中得到什么,怕是还会被人咬住不放……不胜不败,最是熬人。”
“不胜不败,就是败了。”
庄雍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有几分令人心疼的悲凉。
“也不是。”
窦怀楠忽然笑起来:“也许这样反而好一些,陛下是想在北伐之前把朝中该解决的事解决了吧,不管怎么说哪怕布局几年也还是显得仓促了些,不够稳妥,万一真的牵扯出来了大学士之外的人,陛下想着的北伐就不一定还能成行。”
“你怎么知道陛下要北伐?”
“猜的。”
窦怀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胡乱揣摩圣意,让提督大人见笑了。”
庄雍哪里敢见笑?
这个窦怀楠可不是陛下身边的近人,这几年来都被局限在这延坪岛上督造工程,他能接触到几分朝廷里的风向?一口说出陛下肃清朝廷隐患的目的是为北伐,这个人当真不简单。
“你以后留在水师,愿意吗?”
“卑职,不是很愿意。”
“哦?”
庄雍也没想到窦怀楠居然直接拒绝了自己,忍不住好奇起来:“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向君主进忠言,为万民求太平,我终究是个文人,若说最想去的地方当然还是长安城……勇武之人想要的是将军甲青锋槊,我想要的是装紫袍立朝堂,能为陛下宣圣意为万民开天听,做大宁万世千秋一块基石,是心愿。”
庄雍叹道:“我水师,终究是留不住你,我会向陛下进言,可你也知道为陛下宣圣意为万民开天听的是什么地方,那地方不好进。”
那是内阁。
“所以卑职暂时还不能去长安城。”
“为什么?”
“因为内阁从内扳不倒,得从外面着手,卑职留水师三年吧,三年若是内阁里那人倒了,卑职就去长安。”
“好。”
庄雍笑道:“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事。”
“卑职还是近战场的好,刚才将军问我陛下会有什么打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缓一缓让一让,朝廷里的人会逼着陛下给一个所谓的说法,大学士死了儿子,一大批人如同死了爹……所以如果我所料不差,陛下会调水师南下进平越道,平越道初立用的都是陛下亲近人,朝廷里那些人的舌头再长也够不着,而廷尉府的人在平越道还不是由着他们自己的心思来,据卑职所知,廷尉府可是最水泼不进的地方,那些文官恨透了他们,若说对陛下忠心之处,四疆四库禁军虎贲,一个水师,再加一个廷尉府……再说,若水师在南疆打一个漂亮仗,风风光光回师,那时候朝廷里谁敢再说丧气话?”
“既然是进平越道,那打的自然是求立人,卑职更愿意近距离去看看求立人什么模样,近距离看看刀枪见血,留在提督大人身边感受就不真切了,不如到前边去……卑职请赴沈冷军中。”
“为什么是他?”
“赌。”
“赌?”
庄雍更加的不解。
“沈冷才十八岁吧,正五品勇毅将军了,虽然杀了沐筱风让他在风口浪尖可若是陛下真的调水师南下保得也不仅仅是提督大人你一人,若保提督一人,沈冷砍了脑袋就是,还能堵住那些人的嘴,若被卑职侥幸猜到了圣意水师南下,那这个年轻人就有意思了……”
窦怀楠道:“对我来说,留在提督大人身边做事自然更近圣眷,可卑职真的很想看看那年轻人是什么样子,以至于陛下动念保他,若是赌得对了,没准我比留在提督大人身边爬起来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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