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水的话把沈冷的打算切断,不过好在那些求立人已经被廷尉府的人教育的服服帖帖,做向导和翻译还是没问题,至于其他的想法只能到了平越道后再做打算。
在安阳船坞等了差不多一天时间,七艘伏波一艘万钧已经收拾出来可以使用,天黑之前沈冷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出发。
坐在岸边看着江水滔滔沈冷的心却一直放不下来,先生带着茶爷离开的时候只说要去长安城,走的很匆忙,沈冷找黑眼托他帮忙请流云会的兄弟多关注些,有消息就立刻通知,黑眼立刻就派人传讯回去,不过消息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沈冷大概猜到先生去长安城是因为这次他杀了沐筱风的事,这事自始至终沈冷都没太担忧什么,从看出来庄雍布局那一刻起沈冷就知道即便杀了沐筱风也不会有太多事,因为他借的根本不是庄雍的势而是皇帝的势。
毫无疑问当今陛下是一代雄主,他很清楚大宁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所以准备动一动刀。
可是他并不心急莽撞,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准备,这份心智耐力已经远超常人。
既然皇帝已经起了势,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压下去。
但是皇帝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做戏也要做在台面上,所以沈冷猜测着长安城廷尉府的人已经动了,但廷尉府的人自长安来,别说沈冷,就算是庄雍都已经带着水师南下,查什么?
廷尉府的人只能是跟着去平越道查,在平越道查江南道的案子在台面上看都显得略敷衍,所以廷尉府去平越道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
沈冷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毕竟再怎么样还有庄雍在上面顶着。
“冷子。”
陈冉找到沈冷叫了一声,手里拎着一些熟食和一壶酒,沈冷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懵:“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这是安阳船坞又不是水师附近。”
“你还不知道我,我没别的本事,到哪儿都能和厨师搞好关系。”
沈冷:“……”
陈冉:“你看我,忘了你也是个好厨师。”
两个人在江边说话,酒其实喝的并不多,只是闲聊也是闲聊总得有些润喉的东西,有了润喉的东西总得有些添滋味的东西,于是酒和菜就都有了,陈胖子难道还不足以引发深思为什么瘦不了?
“冷子,还记得上次南下的时候在宁武县我问你,我们这些人是不是早晚都会死在战场上,陛下雄才壮志,水师只要开打了第一战以后战战不停,绝非打一个小小的求立国那么简单……”
“我们平时拼了命的训练,就是为了战场上尽量不死。”
沈冷笑了笑,这话题也并不如何沉重,从军者哪有人不论战的。
“我可是一刻也没丢松。”
陈冉得意道:“我现在纵然不是你手下最拔尖的那几个,也是中上流。”
沈冷指了指江面:“抓条鱼我看看?”
陈冉:“……”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其实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觉得白尚年的人不会轻易认输,他们白家如今在大宁也算的上比较强势的家族,白尚年还没定罪,最终定什么罪也未可知,你还是多小心,我一想到那天在泰湖上登船杀白尚年他手下死士那种狠劲儿就一阵阵后怕。”
“我知道,不管是白尚年还是沐昭桐,自然有服人之处,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多人追随效力。”
沈冷拍了拍陈冉肩膀:“陈没盖子,你也要注意啊,你爹还指望你传宗接代。”
陈冉一屁股把沈冷撞的横移出去:“我最后悔的就是把我名字的事跟你说……没盖子,你大爷的,不过说到传宗接代,啥时候喝你和茶爷的喜酒。”
沈冷顿时嘚瑟起来:“那还不是我说了算,我跟你说,女人就要该惯着惯着该管着管着,不能一味纵容,你看我,茶爷在我面前什么时候不是小鸟依人?”
陈冉:“这次先生和茶爷是出远门了吧。”
沈冷:“你怎么知道。”
“八百里之内你也不敢这么说。”
沈冷:“你就这么看我的?还八百里之内我也不敢这么说……一千里之内我也不敢啊。”
他笑着,可心里担心着。
“放心吧,沈先生那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我一直都觉得他就是藏于人间的神仙,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沈先生给你灌药了吧。”
“我爹跟我说的,我爹说就没有沈先生不懂的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懂。”
沈冷笑了笑:“我才不担心他,先生那般性情那般本事哪有别人能坑他的。”
他还是笑着,可陈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心里有事。
“我去一趟长安吧,你不是说沈先生去长安城了吗。”
陈冉忽然说道:“你给我一个十人队我去趟长安,心里踏实些。”
沈冷摇头:“不用……我托人带信去了长安。”
“给谁?”
“给长安城里的长安。”
沈冷抬起头看向夜空:“他从北疆带着那些狼厥族人走的慢,一边走一边还要在半路上和那些地方官打交道,算计着日子这会儿还在长安城里。”
孟长安在长安,这就是沈冷为什么还能撑得住的原因。
长安城,雁塔书院。
老院长缩在椅子上等着有人给自己倒酒,当然先要等着那个年轻人把豆腐切好,老院长本就是喜欢吃铜锅的人,尤其是涮白豆腐,那般没滋味的东西他却总是吃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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