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考虑呢?”
她忽然问了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来,可以她那种性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问过了就是问过了。
“为你?”
沈冷摇头:“为你考虑,我可能会折寿,复杂了些。”
“为什么?”
“我之前说过了,施长华不会放过你,而施东城在得知你被抓之后一定会有尽力救你,若倾尽全力也救不出,便只能是倾尽全力杀你,你们之间这么复杂的事,你让我为你考虑?”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其实总结起来不外乎四个字。
关我屁事。
林落雨没生气,因为她已经完全了解了沈冷的脾气性格,他说管他屁事的时候,多半已经思考了很久该怎么去解决这屁事……有人说,有个哥哥的妹妹都会被宠成小公主一样,而有个弟弟的姐姐都会变成一个汉子,拳打东山小学堂,脚踢北海读书院。
可她却隐隐约约的觉得,以后沈冷会把她这个姐姐宠成一个公主,不是男欢女爱的那种宠,而是更近乎于一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江湖义气。
也挺好。
“算了。”
沈冷有些不耐烦的伸了个懒腰,指了指面前那张很小的矮桌上放的一串葡萄:“这个送我。”
林落雨把葡萄盘子端起来递给沈冷,沈冷捏了一颗送进嘴里咀嚼滋味,笑了笑:“挺甜,报酬算是我收下了,拿了报酬,事情交给我来解决吧。”
一颗葡萄,就是报酬。
可他看起来真的是那种很不耐烦的样子啊,让人觉得他很为难很为难的样子,瞧着就让人觉得他欠揍,可林落雨知道有一种男人轻易不会许诺什么,只要许诺了便是一言九鼎,施东城不是这样的男人,他有些接近却永远也不可能是,因为在一言九鼎这几个字之间横陈着皇位两个字,所以便会有诸多变数。
沈冷不一样,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沈冷从马车上跳下去,等了一会儿后边的马车上来一屁股坐上去,看了看全神贯注的王阔海,觉得大个专心做事的时候真的有点帅,大个是个实诚人,他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就不会改变,至死不渝。
“大个,你想过没,若是当初你没有选择跟着我的话,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危险的事。”
沈冷问。
王阔海认真思考,回答:“那多没意思?”
沈冷笑起来,王阔海也笑起来。
人生啊,怎么能没意思?
“那我们就让事情变得更有意思起来好不好?”
“将军说怎样就怎样,只要跟着将军做事,不管做什么,在属下看来都是最有趣的事。”
王阔海看向南理国皇帝赵德,那家伙还躺在稻草上假寐,这几天是他人生之中最屈辱的日子,唯有假装睡觉才能让这种屈辱不会变的更加明显,他无力反抗,也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小心翼翼的维持一位帝王最后的尊严。
可王阔海想的却是,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跟着将军的话,又怎么会有如今抓皇帝这么好玩有趣的事,想想吧,寻常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帝,别说是大宁的皇帝,就说南理这弹丸小国的皇帝难道就是能轻易见到的?他们非但见到了,还抓了,还打过,这事已经可以吹牛逼一辈子了。
“属下回去之后若跟他们说我打过皇帝,他们可能都不信。”
“那你可得想好了回去怎么说。”
沈冷伸了个懒腰也躺在马车上,看着头顶蔚蓝蔚蓝的天空:“万一……还有更能吹牛逼的呢?”
队伍走的比来时要慢,上了船之后又走了三天,然后离船登陆,南理国的人已经把马车什么的都提前准备好了,沈冷他们继续前行又走了一天半终于到了边疆,这一路上南理人不是没有试探过想把皇帝救出来,有三个晚上队伍里不安宁,死了七八个试图靠近的人,之后南里人才算确定了救人没那么容易。
沈冷在晚上杀了第三波试探着救人的南理国高手之后,在第二天一早队伍出发之后一个人站在路边等着后边南理国的大队人马上来,他那松松垮垮扛着一把黑线刀站在路边的样子,像是一个流浪的江湖客。
沈冷等尚书令郝安来的马车到了跟前,笑着对郝安来打了招呼:“老尚书昨夜里睡的怎么样?”
“还好还好,沈将军睡的如何?”
“不好。”
沈冷耸了耸肩膀:“南理国这边的气候我不喜欢,似乎没有春夏秋冬的变化,一味的只是热,所以总是会有一些令人厌烦的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昨夜里也是,有那么几只苍蝇飞的声音尤其大,我便怎么都睡不着了,只好想办法把苍蝇打死。”
他忽然抽刀,一刀将郝安来面前那匹拉车的马斩断,不是从脖子斩断,那样就显得轻松了些,他是一刀从马背上斩下去的,刀子又切开马肚子,那马嘶鸣一声倒地,两截身体还抽搐着,血糊糊的内脏流了一地,血也溅了郝安来一脸。
这位自认为已经比大部分都懂得如何活着的老人,吓得面无血色。
沈冷把刀子在郝安来的身上蹭了蹭:“就像这样打死苍蝇,你看,我是一个多细致认真的人,为了给你演示如何打死苍蝇就砍死了一匹无辜的马,你知道无辜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就比如老尚书你,我在盛土城里救人杀人的时候你不在,此事自始至终你也没参与,你若是因此而死,便也是无辜,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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