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唤枝:“不会拍就别硬拍。”
沈冷笑起来:“确实有点生疏。”
“听闻陛下赐了你很多东西?”
“嗯,惶恐。”
“你脸上哪里有什么惶恐,只有占了便宜忍都忍不住的喜悦。”
沈冷噗嗤一声笑了:“韩大人最近改变不小,以往可不见你开玩笑。”
韩唤枝想了想确实如此,自己最近心境确实变了些,想到那个才离开长安城没多久的姑娘,嘴角又忍不住勾起来,最终她没有让他跟着去草原,他也没有让她留下来,可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沈冷看了韩唤枝一眼:“我能不能问韩大人一个问题?”
韩唤枝回答:“若问为什么,还是忍了吧。”
沈冷苦笑。
他还没问,韩唤枝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问沈先生,沈先生不说,问茶爷,茶爷不说,问庄雍,庄雍也不说,现在看来关于他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一些,偏偏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何必问为什么?”
韩唤枝淡淡的说道:“这世上有许多事,不问为什么之前处处美好,问过之后,美好也就不在……好好养伤,好好备战诸军大比,总不能对不起陛下特意为了你们两个将大比推迟,这是隆恩。”
沈冷哦了一声,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浩亭山庄门口不远处那个货郎到对面买了两个烧饼回来,卖小吃的问他要不要一碗汤,货郎看了看自己瘪瘪的钱袋也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坐在路边台阶上吃了两个已经凉了的干硬烧饼,货郎往浩亭山庄那边看着,心想做官真的太好了,能名正言顺的住进那么大的庄园里,吃喝有人伺候,出行有人陪伴,又想到世子李逍然答应他的事,他便觉得这庄园距离自己也并不是很远。
他从西北来,对长安城不了解,对江南道不了解,对李逍然也不了解,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李逍然是世子,世子的父亲是亲王,那是多大的人物,总不能说话不算话,总不能应了的事做不到,他单纯的想这些,是因为他曾经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直到……被姚桃枝找到。
吃完最后一口烧饼他才反应过来这饼有些馊味,那家伙卖给自己的定然是昨天剩下的,只是自己心里有事根本就没有去想那么多。
他看了那卖烧饼的男人一眼,那男人也在看他,似乎在说你能怎么样?
沈冷离开了庄园之后他一直都在这等着,可是直到天黑也没有等到沈冷回来,对面那卖烧饼的已经收摊回家,货郎挑着担子跟了上去。
第二天天刚刚亮的时候,货郎不再是货郎,而是推着一辆木车到了浩亭山庄门口,放好之后升起炉火,开始稍显笨拙生疏的做烧饼。
看起来他有些疲惫,因为他几乎整夜没睡,原来学做烧饼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又是一个无聊至极的白天,货郎一天也没有卖出去几个烧饼,不过好在自己能吃上热乎饭,觉得还算不错,等到天黑都没有见沈冷出来,想着莫非那个家伙彻夜未归?
推着木车离开浩亭山庄门外,走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回到一所民宅门口,货郎掏出来钥匙把院门打开,进门之后把木车很规矩的放在墙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后就把自己扔在躺椅上休息,侧头看了看挂在院子里的那几具尸体,想着若再不处理下就会发臭,于是无奈起身寻了把锄头开始在院子里挖坑。
挂在那的,是卖烧饼的一家。
沈冷确实彻夜未归,他就住在书院,听老院长授课听的上了瘾,一老一小说到天黑,讲课的也上了瘾,而后来才到的孟长安则自己坐在一边看兵书,时不时侧耳听听,发现老院长讲的东西和当初讲给他的时候稍稍有些了改变,如此年纪还在改变,令人敬佩。
深夜才睡,很早就起来,老院长在前边走他们就在后边跟着,围着书院里的湖转了一圈,吃饭讲课吃饭讲课,便已经又是晚上。
老院长摆了摆手:“不讲了不讲了,再讲下去便会厌烦,现在这样很好。”
沈冷点头:“好,院长大人辛苦了。”
老院长忽然笑起来:“这长安城里里外外的人都叫我一声院长大人,却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名字,以至于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名字……”
他看向沈冷:“名字,不过是个符号,骨血,才是传承。”
沈冷总觉得这话里有什么深意,可老院长说完这句之后就不再继续下去,这让沈冷不上不下的很别扭。
坐在稍微远些地方看书的沈先生听到这句话也楞了一下,啪的一声把书册合上:“说到名字,忽然想起来一件趣事……那年我刚进留王府,一群孩子们面目可爱的等着我,可我记性不好,第二次见到那些孩子的时候还是要问一句你是谁谁谁吧?第三次也是,很多次都是,有个姓王的孩子见了我就躲,因为我总是问他,你是小王吧?”
沈冷撇嘴:“俗。”
孟长安点了点头,也觉得很俗。
沈先生自顾自说道:“另外一个孩子跑去找留王哭诉,说什么也不肯跟着我学了,留王问他为什么,他说是我记性不好,每次都问他是谁。”
几个人看向沈先生,沈先生抬起头有些感慨的说道:“他姓姬,难道能怪我?”
沈冷举头望天:“俗!”
老院长看着沈冷说道:“你跟着他许多年,现在还能保持成这样,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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