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商行的店铺在东府街居中的位置,原本这里是一家绸缎铺子,据说是洛城商行的人出高价买下来的,以长安城的地价,东府街又是繁华之处,只怕花出去的银子和流云会陪给他们的银子也差不了许多。
这么大的投入,仔细想想,真的只是为了骗点银子?
洛城商行长安城店面的掌柜叫吴安水,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稀疏,肚子也微微凸起,看起来脸色都有些发黄,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已经快被生活掏空了所有精力和斗志的普通人。
他不认识沈冷,但认识黑眼和断舍离等人,看到流云会这两位大人物一块到了连忙迎接出来。
“两位爷,我这刚要派人去,你们却先来了。”
吴安水陪着笑,看得出来眼神里都是愧疚。
“码头货仓的事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动手脚的是我们商行的自己人,那几个家伙和雇来的苦力串通好了,用冰换走了货物,这事真是让您见笑了,我们东主的意思是流云会陪给商行的银子让我尽快派人送回去,另外多送两成表达我们的歉意,今后生意还得多仰仗流云会帮衬照顾。”
话说的恳切,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不对劲,就算是黑眼白牙这样经验丰富的人也看不出来虚假,沈冷也看不出来。
所以几个人心里都忍不住有几分怀疑,难道洛城商行和流浪刀不是一伙儿的?
吴安水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依然低着头很客气的说道:“东主的意思是,过两日晚上寻个地方请几位爷赏脸吃个饭,东主要亲自表达歉意,另外商行里监守自盗的那几个人已经抓了送去顺天府衙门,真是不好意思,劳烦几位爷辛苦了这么多天,谁能想到是我们自己人出了问题。”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位爷,进来铺子里喝杯茶?还没有装修好,有些脏乱,几位爷别嫌弃,另外铺子里没有现银,所以还给流云会的银子得等明天,我带人去票号通兑之后再给流云会送过去。”
黑眼看了看沈冷,沈冷微微摇头,黑眼随即笑道:“既然你们自己查出来了那也罢了,我们也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
说完抱了抱拳,几个人转身离开,之前憋着的一股子杀气,竟是宣泄不出来。
“看得出来,不假。”
沈冷微微皱眉:“最起码吴安水这个人不假。”
“如果是他们洛城商行的人要针对流云会,这是何必呢?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把事情想的复杂了,洛城商行的人和流浪刀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从头至尾这就是单独的两件事而不是纠缠在一起的,洛城商行的人被自己伙计坑了,那些伙计怕也有可能真的不知道咱们流云会的名声……”
“苦力呢?”
沈冷看向说话的黑眼:“常年在长安城码头上讨生活的人,不知道流云会惹不得?”
“也许有人为了钱会铤而走险。”
“除非他们不要命。”
沈冷思考了一会儿:“去城南看看。”
城南住的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在码头讨生活的苦力也都住在这,城东非富即贵,唯有城南这边又靠近码头生活开销又相对低一些,不过大宁强盛,寻常百姓家也多是小富之家,大部分愿意在码头做苦力的都是从外乡来的人,所以当初流浪刀才会以码头起家。
“其实当初对流浪刀的打压,没有那么彻底。”
黑眼一边走一边说道:“参加流浪刀的人,十个里边有六七个其实不是江湖客,是真的讨生活的苦力,只不过若不加入流浪刀他们就会被欺负,流浪刀也需要更多人壮声势,你应该知道,当初灭流浪刀的时候,真正能打的其实没多少人。”
断点了点头:“所以当初甄别之后,绝大部分加入流浪刀的苦力我们都没有找,流浪刀已经灭了,他们有自知之明,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能死灰复燃。”
到了城南之后几个人随意走了走看了看,已经进了腊月,除了市场那边人还稍稍多些,大部分百姓都愿意在自己热乎乎的家里窝着,没几个人在街上走动。
出事的地方就在距离市场不远处,地上的血迹还在。
流云会的人也还在。
“市场上很多小贩都看到了,一群蒙着脸的刀客从巷子里冲出来袭击了咱们的人,从他们的装束,还有刀上绑着的红布条来看,确实和之前流浪刀的人一模一样。”
“为什么选择在这?”
沈冷皱眉。
附近几条街上都没有什么人,偏偏选择在人比较多的地方下手,市场里的小贩会看的清清楚楚,难道是故意让人看到的?
“挑衅?”
黑眼皱眉:“故意让人看到,然后告诉我们是他们流浪刀的人做的。”
距离他们并没有多远的地方,一座普通的民宅中,屋子里很温暖,火炉烧的很旺,那个穿着名贵裘衣的年轻公子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品着茶,屋子里还站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单个拿出来都是寻常人,凑在一起就变得不寻常。
“那几个撑门面的人已经遣走了。”
站在年轻公子不远处的光头头顶上还纹了一个青色的狼头,看起来有些狰狞。
“出长安之后属下已经把人都解决掉。”
光头垂首说道:“铺子里主事的吴安水是真的商人,他也真的以为咱们要把洛城商行做大,所以不管流云会的人怎么查,在吴安水那根本就查不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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