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在天完全黑之前,到了一处悬崖边,那山洞就在悬崖的峭壁上,所以非常隐蔽。接下来一段时间,在这里躲避也是可以的,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至少让父亲将伤养好。
下了山洞,将储物袋里的锦被取出垫在山洞内,让父亲躺着的地方好歹不那么冰凉坚硬。在山洞口封了几层结界,这个时候,夜幕彻底降临。段承华甚至已经听到了山崖上魔物的吼叫声,但好在,这个地方是暂时安全的。
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但看到父亲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双唇却被鲜血染得鲜红,他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将头小心翼翼地靠在一旁。
“父亲……”
他没能悲伤多久,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开始查探父亲现在的状况如何。他毕竟不是医修,只能将自己觉得能起到作用的丹药一股脑喂给了父亲。具体能不能醒来,还要看父亲自己。
在今天一早,父亲坚持一个人去主峰不肯带上他时,他焦急地一个人等待,心里就觉得不妙。然后,他就收到了父亲的传讯,让他立刻去宗门的传送阵处,嵌好灵石。如果一刻钟内能赶到,就一起离开。如果没有赶到,就让他一个人先走。
他不敢去想主峰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父亲给他这样的传讯,他只能压抑住自己的心慌,立刻赶到那传送阵处,等着父亲的到来。
但他没想到,父亲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自他有记忆以来,父亲一直都是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从来都是如玉端方的模样让他心生向往。他没想到父亲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刻,就那样虚弱地倒在了自己身边。
那一刻,他简直慌乱到不知该如何识好,只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将那些血迹抹去。如果不是父亲提醒,他恐怕根本想不到要立刻逃走。
现在不能就让父亲这么躺着,段承华担心父亲,也知道父亲身上有伤,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让父亲感受到痛楚,他只能小心地用剑将父亲身上的衣袍划烂褪去。
将那些已经浸染前胸的血迹擦净,不出意外地看到腹部肘部全身各处遍布大大小小的青紫。他不过是擦拭血迹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就听到父亲“嘶”得一声呼痛。这一下,段承华的动作更轻柔了。将父亲侧过身,后背上的伤痕更严重,还有一条长长的剑痕,应该是那名剑修留下的。但这剑痕虽然看着恐怖,其实并不深,也没有留下剑气,只要将上药外敷,应该会好得很快。
那名剑修他记得是陈师兄的小叔,所以才会在最后不着痕迹地帮助他们。看似凌厉的一道攻击,不但没有留下什么伤害,反而将父亲送到了传送阵边。
但也只有陈师兄和陈师叔了,其他的那些前辈包括掌门,对父亲没有任何留情。尤其是掌门,那些攻击完全就是要将父亲置于死地。可恨他现在还太过弱小,不仅无法报仇,只能带着父亲东躲西藏,连父亲的安危都保护不了。
擦拭完血迹,敷好伤药,段寒澄从父亲的储物袋中取出衣袍。父亲的储物袋上有他的灵识烙印,所以他可以轻易地打开,对里面的东西随意取用。
将繁复的衣袍穿上,再将父亲的长发打理好时,已经过了许久。段承华一直绷紧着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哪一下又弄疼了父亲,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不过,即使费功夫也是值得的。现下父亲除了脸色苍白些,依旧是那个面如冠玉、风姿不减的君子。
段承华没有睡觉,他只是躺在父亲身边,想要汲取些温暖和勇气。段夙清失踪了那么久,父亲如今昏迷不醒,外界还有锲而不舍的追兵,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做才能护住父亲周全。
“父亲,你快些醒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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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长老带着一批弟子进了湮魂境还未搜寻多久,天色就黑了。原本他们尚未深入湮魂境,魔物并不多,但天色一暗,即使是外围也冒出了源源不断的魔物。虽然大部分都是低阶的,他带来的筑基期修士可以轻松应对。但架不住一波又一波地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奋不顾死一样。
再这样下去,只会被消耗灵力,他们是来抓人的,又不是来猎杀魔物的。现在却完全腾不出身来,严长老看着一望无际笼罩在夜色下的湮魂境,一掌震碎了一只低阶魔物,沉声道:“我们先回去,明早再出来找。”
再待着,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了。
“是,长老!”一众弟子早就在等着长老发起撤退了,就算魔物实力弱小,一直切菜瓜也很累啊。
也幸好他们还未深入湮魂境,很快就退回到了城门处。穿过城门处的结界,一群人回到了临渡城内。而之前在城门处劝阻过他们的那个修士,居然此刻还在城门口处。
“哎,我就说别出城了吧。晚上的魔物和白天的数量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你们现在回来的还早,等夜色再深一些,中阶高阶魔物也都一起扎堆出现了,那时候更危险。”
城门内的世界很平和,一道结界阻挡了所有,严长老看着那名修士忽然道:“有人可以在城外待一整晚而安然无恙吗?”
“这当然有啊,那些金丹元婴的修士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是金丹之下的,要在城外安然无恙地待一整晚,恐怕悬。”那修士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在你们之前,我还看到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完全没有战力的修士往城外跑,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恐怕是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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