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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姜天,姜仰光就是唯一的见证者。
    15岁的漠白是游鹿饰演的。
    陈疏野看着少年一遍又一遍地跟着音乐自由地跳跃着,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舞蹈,他没有读书,没有朋友,没有生活,安静又孤单地旋转着。
    他的心底因为少年的身影而感到疼痛,是对那个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少年,感到心疼。
    游鹿在光影之间偏头看着陈疏野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伸出手牵住陈疏野,能够感觉那只大手因为克制而轻轻颤抖着,他将自己的手指插|入陈疏野修长的指间,无声地安慰着自己高大的少年。
    姜天也发现了漠白在编舞上的天赋,他拍摄漠白的跳舞视频作为舞室招揽学生的广告发到网络上,编舞署名写的却是自己。
    视频意外地受到了很多关注,这个跳着舞的美丽少年突然一举成名,连带着他的老师都闻名于众。
    漠白的舞蹈和编舞水平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精湛,而署名的姜天在网络上渐渐有了编舞大师的名号。
    当第一个舞蹈赛事主动邀请漠白参赛,漠白获得了冠军,姜天得到奖金和名气,他从中受到启发,开始带着漠白参加国内的各种赛事,后来又开始逐鹿国际。
    没有上学的少年孤僻又乖巧,听话得如同一个牵线木偶,极高的天分和极致的专注让漠白在各大舞蹈比赛中几乎所向披靡。他为姜天赢得了各种奖项和奖金,而他所编排的舞蹈无一不是署名姜天。
    作为舞蹈冠军的编舞师和教练,姜天的名声越发响亮,他将少年作为获得荣誉与财富的工具,利用漠白得到了名利,后来甚至成为了国际舞蹈赛事的知名裁判,受到舞蹈圈的推崇。
    只有他的儿子姜仰光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父亲署名的每一支享誉舞界的编舞其实来源于那个孤僻清冷的舞者漠白,他每一次成功都来源于漠白自己的灵气与天分。
    姜天告诉媒体自己养子漠白从小患有自闭症,是自己用舞蹈将他从孤单的世界拯救出来,他关心关爱少年,不让任何媒体采访斩获无数荣誉的漠白。
    从来没有人问过漠白,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
    漠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关心过除了舞蹈以外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他夺得世界舞蹈大赛冠军,有一位记者直接冲到后台采访他。
    陈疏野看着荧幕中的姜仰光躺在简陋的出租屋中,他看着屋顶昏黄的灯光,神情恍惚地一直喃喃着说着:“对不起。”姜仰光的眼泪不停地顺着眼角打湿床板,他轻声说:“对不起啊,漠白。”
    姜仰光与父亲决裂,选择独自出国学习舞蹈。出国奋斗的他关于漠白的记忆,也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急转直下,越发的灰暗和悲伤。
    游鹿看着姜仰光每一次舞蹈,他跳舞时总是想着漠白,而那些带着漠白的记忆却如此不堪。
    “你不是漠白啊,你是游鹿。”王静玉在最后一幕拍摄完成时,告诫游鹿:“你要从漠白的身上抽离出来,你为他过完了一生,是时候该回到自己的人生了。”
    画面给了记者的面容特写,显得尖酸又刻薄。游鹿感觉那张脸离自己如此的近,他仿佛觉得那人就在面前,就在问着自己,而自己依旧是漠白。
    “漠白,听说你自幼父母双亡,是姜老师收养了你,将你抚养长大,培养你成为舞蹈冠军,你的每一支舞直至今日都是姜老师亲自编排。此时拿到世界最大舞蹈盛事冠军的你,想对你的养父姜老师说什么吗?”
    游鹿茫然又难过地面对荧幕里记者的脸,看着几乎戳到眼前的话筒,他的声音与漠白的声音重合着。
    “我只有一个妈妈,只有一个爸爸,他们希望我跳舞开心,我就随心跳舞。”
    漠白告诉世界:“我的每一场舞蹈,都是为我父母而跳,都是我自己编排的舞蹈。”
    舞蹈世界哗然,舆论纷涌而至。
    这十年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享誉全球的姜天老师历尽千辛万苦将一个自闭少年培养成一个世界舞蹈冠军。姜天为漠白编排每一支舞,带领他走过无数国家,赢得每一场比赛。
    面对媒体采访,姜天无数次说过漠白是他的缪斯,是比他儿子姜仰光还要重要的存在,他在漠白身上看到更多的可能性,愿意为他付出一辈子的心血。
    可是少年的回答却推翻了这一切。
    面对扑面而来的质疑,姜天拿出无数的证据,而很少与人沟通的漠白除了一句笨拙的“舞蹈是我自己编排的”,什么都拿不出来。
    陈疏野看着画面里那懵懂茫然的少年,看着他走在路上,被倾盆的大雨打湿了全身,看他被姜天的簇拥者一把推到马路上,差点被疾驰而过的车子撞到。
    陈疏野的心疼得都要裂开了。
    他想要冲到那条马路上将少年狠狠抱入怀里,想要将那些攻击他的人打倒在地,可是坐在荧幕前的陈疏野,除了眼睁睁看漠白变得越发绝望,无能为力。
    软弱的20岁的姜仰光失声痛哭,现在的30岁的姜仰光全身颤抖着拼命跳着舞。愧疚令他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他鲜血淋漓地奔跑在少年曾经走过的荆棘之路。
    在这一刻的荧幕被黑暗笼罩,漠白孤零零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他的至暗时刻。
    在姜仰光的睡梦中,无边的黑暗吞噬着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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