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倾忽然顿住了步子,他深呼吸几口, 迟疑地说:“其实……宫女也能成为娘娘!”
霜落仔细想了想,道:“你指的是今日那说书先生口中的容昭仪吧, 确实她是个例外, 但当今圣上和先帝不一样, 我入宫头几年听闻先帝宠幸过很多宫女,都病了还不忘往后宫钻钻钻,当今圣上对后宫娘娘们却只知道砍砍砍。”霜落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小声道:“可怕的很。”
他确实……挺可怕的,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是这样。
魏倾说:“他也不是对谁都这样。”
霜落摇摇头,“我没见过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不过我觉得自古皇帝的女人日子都不好。你想想啊,后宫那么多娘娘,他今天宿在这个宫里明天宿在那个宫里,他能有好多女人,而娘娘们只能有他一个男人。”
“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那样。”
霜落反驳:“但大多都是这样的呀。宫女都想当娘娘,可这条路上没人成功过。先帝那会或许还能行,当今圣上就算了吧。”
这话魏倾没法反驳,事实如此,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呢?”
霜落莫名:“什么?”
“你想……想当娘娘吗?”
魏倾问出这话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只是想到自己不能装一辈子太监,霜落却能当一辈子宫女,那样他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更何况这丫头今日还说二十五岁以后想出宫,亲了他抱了他这丫头竟还想跑出去和别的男人成婚生孩子。
魏倾一想到这个胸前就跟压了块巨石一样堵的很。
其实这丫头在身边也不错,虽然时常气他,但能治他的梦魇……并且见着她还挺高兴的。
数日来那种一直挠心抓肺的烦躁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魏倾不知道这种烦躁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如何缓解。
他对这个问题心中有种隐隐的期待,魏倾希望,她的回答是“想!”
可惜这丫头天生就是来与他作对的,能按照他的想法回答就不是霜落了。霜落从他背上跳下来,神色严肃道:“你什么意思?我是你的对食,你问我想不想当皇帝的女人?怎么,你在御前做事做糊涂了,对皇帝忠心不二恨不得将自己的对食献上?”
霜落很不高兴,因为她早年听说过这种事。以前有太监为了讨好先帝,把自己的对食送上了龙床,事后两人都奔着各自的好前程就此分道扬镳了。
阿吉在御前,霜落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这种心思。“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当!你要是敢做这种事害我,我……我……”霜落气的说不话,“我就先在龙床上咬死皇帝,再咬死你,最后咬舌自尽。”
“就算到了阎王殿,我变成厉鬼也追着你和皇帝咬,你别小瞧我,我牙齿锋利的很,说到做到。”
魏倾无奈:“这么讨厌皇帝?”
“当然!那样手段阴毒手染鲜血的人,我除了惧怕还是惧怕,难不成还喜欢吗?”
魏倾怔了怔。是了,他生来被嫌弃,被憎恨,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不像她干干净净手上连血都没沾过,人家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也正常。
思及此,魏倾沉默了。他背着霜落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晚上睡觉时霜落和往常一样钻进被窝抱他,魏倾把她的手拿开,冷冷道:“别碰我!”
“啊——”霜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前不都是这样睡的吗?你又嫌弃我啦?”
“彼此彼此,你不也嫌弃我?”魏倾反问。
霜落委屈,这人怎么这样,苍天明鉴,她今日就只有说他身上臭可没说过别的。更何况她虽然嫌弃阿吉臭,但也让他抱了呀。霜落想不通,只能归因于小太监又犯病了,毕竟阿吉三天两头不高兴,霜落习惯了就没多想。
不想,这别扭一闹就是好几日。连着好几天魏倾都没和霜落说一句话,晚上也不让霜落抱着睡。霜落想:他两可能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这日霜落在十三所收拾整理东西,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但已经不影响干活了,霜落打算今日收拾准备下明日就回浣衣局。
傍晚她在小院里面逗黑贵妃,马双莲手里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来看望她。马双莲就是听说隔壁小丫头受伤修养,只以为是被哪位主子罚了。
她来时笑意盈盈,还热心帮霜落处理好鲫鱼煲汤。马双莲是个自来熟,平日就喜欢拉着人拉家常,她和霜落在小院里坐着谈天说地,见霜落兴致不高便猜测说:“你怎么蔫蔫的,是不是和阿吉吵架啦?”
“啊,有这么明显吗?”霜落惊讶,她其实不愿意和别人过多说自己的事,但和阿吉闹了好几日别扭,霜落确实很郁闷,就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马双莲是个火辣性子,闻言道:“男人就是这种德行,你对他越好他就越敢和你蹬鼻子上脸,我教你一招,耳朵是男人的弱点,晚上阿吉回来你就使劲朝他耳朵上招呼,千万别客气,多来几次他就老实了。哎,杨春这会不在,他要是在的话我给你演示一遍。”
对食之间相处也是一门学问,可霜落对这门学问一窍不通。她想着马双莲毕竟年纪大,经验比自己丰富,那就听她的话试试好了。
晚上魏倾回来性子依旧很冷,他一想到这丫头二十五岁要出宫就没法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只能沉默,沉默……熄灯睡觉时,许是这几天小丫头被他的坏脾气吓到,都不敢靠着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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