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莫名想到怀里揣着的那本册子。就是那本吗,魏倾的生死簿。
“你怎么知道?”
魏源不想多解释,派人拿来一本与霜落揣着的那本一模一样的册子。他扔给霜落,说:“无意中发现誊抄的,不信你看看。”
霜落将信将疑地翻阅几页,上面确实有她的的名字,好几处也和她刚刚看过的那本一模一样。
魏源问:“怎么样,本王没骗你吧?”
霜落翻阅几页就没再看了,她咳嗽两声,说:“这个字念什么啊?”
她指的正是那本册子上重复了无数遍的“杀”字,魏源白她一眼:“是‘杀’,杀人的杀。”
霜落哦一声,了然了。册上上应该是每个人名对应一个“杀”字,写了杀的代表已经杀了,没写杀的代表暂时还没杀,但以后要杀的。她的名字在上面,说明什么呢?魏倾确实想要杀她,但还没有动手。
霜落不动声色地磨磨牙:臭阿吉,竟然真的打算杀她。
她思索的时候,魏源命令下属将一小瓶药送到霜落手中。那是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瓶子,里头装有红色的丹药。魏源解释:“这是离魂丹,吃下去不出两个时辰人就无声无息的死了,人死后看起来和睡着了没有区别,若不诊脉探吸根本察觉不出。这殿内的人,都由小娘娘来喂吧,一人一颗,首先从皇上开始。”
霜落握着药瓶毫无反应,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魏源劝解:“小娘娘犹豫什么呢,皇上可是想杀你的。你下手,本王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宫外逍遥自在如何?”
霜落问:“为什么要我来做?”
“因为那样最刺激,死在心爱的女人手里,皇上肯定乐意吧。”
魏源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巨响,霜落将药瓶砸在地上摔的粉碎。“要喂你喂,姑奶奶谁也不伺候。你是没手吗?还是虚弱到连药瓶都拿不起来?看不起谁想杀谁就光明正大地亲手了结他,总算计别人动手把自己摘干净算怎么回事?”
“你这样让我瞧不起,想杀人又不敢自己上,真怂!有本事先把我砍了,否则这里的人你一个都动不了。”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魏源,他冷笑两声,“好啊,好啊——既然小娘娘那么想死,本王就成全你。束登——取下小娘娘的人头。”
霜落后退到床边,魏源身后那个叫束登的侍卫已经拔刀朝她逼近了。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那叫束登的男子是个粗犷的大汉,提刀的模样让人不由地想起行刑场上的刽子手。
束登走近,手中的刀泛着银白的光芒。“小娘娘莫要怕,臣这把鬼头刀锋利无比,一刀下去根本感觉不到痛。”
束登举刀,刀举至一半,只听“嗖”一声,利剑穿破明黄帷幔,正中束登眉心。束登倒下的同时,霜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谁敢动朕的皇后?”魏倾自床榻上坐起,他一挥袖袍,殿内所有人皆从地上爬起。同一时间一批带刀侍卫乌泱泱闯入内殿,雪白锋利的刀架在魏源颈侧,魏倾眉眼含笑,说话声音有点懒:“郡王谋逆!押至诏狱,朕要亲自审理。”
御前的人训练有素动作很快,不多时殿内又恢复了平静。束登的血迹,利剑刺破的帷幔都被整理干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般。
待近侍退下内殿只剩魏倾霜落二人,魏倾抱着她拍拍背:“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事发突然,没有时间与你商量。”
霜落仍由魏倾抱着,半晌才从他怀里挣开。霜落目不转睛盯着魏倾,她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递到魏倾面前:“这个是你的吗?”
魏倾一怔,霎时觉得大事不妙,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你听我说……”
霜落才不听,她起身在殿内绕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福宁殿有搓衣板吗?”她问魏倾。
第五十三章 喜欢
关于小册子的由来, 魏倾已经记不清了。
约莫是十一二岁那年,冷宫来了位太监欺负乳娘。当时魏倾被关在屋内,透过窗牖间的缝隙看到那个太监对乳娘拳打脚踢, 边打边骂:“叫你下贱!养□□的儿子还指望□□会感激你吗?容昭仪早就爬上了李德全的床榻, 人家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你瞧瞧你……”
魏倾当时还小, 头一回从别人口中听见荡/妇这个词, 说的是他生母容昭仪。魏倾曾见过不同的男人从容昭仪屋子中出来,夜里来夜里去, 每每这时候乳娘总是捂住他的眼睛, 说:别看。
冷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走水死人都不见有人管, 更别说夜里摸进来几个男人。魏倾的屋子就在容昭仪对门, 容昭仪不待见他, 恨不得掐死他, 魏倾也一样。
但乳娘不同, 那个弯腰驼背的女人待她很好。魏倾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似乎有记忆开始乳娘就在冷宫。乳娘会在容昭仪要掐死魏倾时用木盆打人,会将偷来的好吃的悄悄塞给魏倾,还给他取名字希望福气多一点……
魏倾见不得乳娘被欺负。他踢开门挡在乳娘身前, 被那个太监掐着脖子拎到一旁,“小贱种, 老子就是被你耽误了。”
说罢又在乳娘身上踢了几脚才骂骂咧咧离去。乳娘告诉魏倾, 那个太监的名字叫阿顺。魏倾记住了, 他带着满腔恨意将阿顺的名字一遍一遍写在册子上,仿佛每写下一遍就将人千刀万剐似的。终于有一天在阿顺来找麻烦时,魏倾用木盆砸开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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