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帝后大婚的消息传出, 连民间都开始庆贺。只因霜落在丰年县剿匪的事迹太过突出, 再加上富商周家,督察院长史, 以及丰年县县令的大肆宣扬, 人人都对这位皇后娘娘充满了敬佩之意。
大婚前一日,按照仪制魏倾和霜落不得见面。但是魏倾好像不知道似的, 晚间依旧到凤仪宫一起用晚膳。明日就是大婚, 凤仪宫一帮女官俨然是待命的状态,远远瞧见魏倾自福宁殿过来皆如临大敌。
皇上带头不守规矩, 一帮平日法令严正的女官也没了法子, 她们互相使着眼色, 最后决定劝说皇后娘娘, 由霜落出面制止魏倾的到来。
霜落本来好好的, 但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却紧张起来。许是一帮女官日日在她跟前说教, 霜落终于体会到了新妇出嫁前一日七上八下的心情。
她揪着一颗心,被女官说的烦了干脆命人关上凤仪宫宫门将魏倾拦在门外,然后魏倾有生头一回吃了闭门羹。
这是何道理?
苏茂才似乎也在劝魏倾忍一晚上, 什么礼不可废,什么皇上皇后双方带喜, 一见面互相冲了喜气不吉利……
魏倾带着愠怒, 对着宫门缝隙冲里头道:“让朕进去, 用完晚膳就走。”
霜落就在门后,她已经紧张到没了主意。一帮女官,就连芍药也一直给她使眼色, 霜落只得道:“别进来啦,明天见。”
魏倾自是不在意这些礼节,他还欲说什么,门缝里头忽然伸出一根小指头,霜落小脸贴在门缝上,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去偏门,偏门。”
魏倾立马懂了她的意思。他假装离去,很快凤仪宫门前清净下来。霜落说困了要睡觉,支开一帮嬷嬷带上芍药去了后院。
后院偏门处没什么人,宫墙倒是挺高,琉璃瓦片上堆着厚厚一层白雪,霜落仰头张望,只见一个明黄的身影从墙头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真麻烦。”魏倾面色不豫,拍拍衣袍上的雪屑。
霜落让芍药去外边放风,小跑过去从身后抱住魏倾:“阿吉吉,我好紧张。”
魏倾身上还沾着凉凉的雪沫子,闻言转身捏捏她的腮帮子:“紧张什么?”
霜落摇头:“我也不知道呀,就是紧张。”
魏倾勾着她的下巴吻上去,闷声问:“这样还紧张吗?”
霜落点点头,推搡他:“你别亲了,越亲我越紧张。”小丫头手里紧紧拽着手帕,愁眉苦脸的,“兴许新妇都这样吧,明天就好了。”
魏倾忽然捧住她的脸,认真道:“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你好好想想,到底做不做这个皇后。”
霜落当真思考起来。
魏倾手指轻轻点她的脑袋,气道:“你还真想?我就随便说说。”说罢将小姑娘抱起来坐在一架秋千上:“这皇后之位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你肚子里揣了我的崽,不当皇后还能当什么?”
霜落答:“当太后。”
魏倾咬牙,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下:“又不听话,仗着我现在不能收拾你是不是?”
霜落笑嘻嘻的搂住魏倾:“等以后崽崽长大了就把国事交给他吧,我们游山玩水去好不好。去塞北看看大漠,去江南看看白房子,我还要带你去荆门尝尝大猪肘子。”
魏倾摸她的小肚子:“这还没出生呢,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小皇子?”
霜落撇撇嘴,确实也说不准。“如果是位小公主,那就只能我带她出去玩了,你在宫里好好呆着吧,孤家寡人。”
魏倾怔愣了下,在她下巴上咬一口:“那还是生一位小皇子吧。”
和魏倾说了会话,霜落的紧张感果然缓解了许多。两人告别时魏倾按着肩嘱咐她:“好好睡一觉,明早等着我来娶你。”
“那你要准时哦,晚一刻钟说不准我就反悔不嫁了。”
“放心,你不会有反悔的机会。”
不知不觉便到了腊月十八,阴沉多日的雪天终于放晴,天空蔚蓝阳光热烈,一大早喜鹊叽叽喳喳在枝头叫唤。
霜落于卯时被叫醒梳妆,她揉着眼睛沐浴完在铜镜前坐好。出嫁的九龙四凤冠,翟衣,玉带都是早早依霜落身量尺寸备下的。
她从浴池出来已经换好赤红色缘边的中单,青丝如墨泼下,衬的一张脸小巧白皙,如出水芙蓉般清凌凌的。
大婚当日每一个流程的时间都掐的死死的,容不得半点拖延。霜落一坐下立马有人来帮她上妆梳发,她坐的无聊,便伸手将凤冠拿在手里玩。
凤冠尤其沉重,霜落头一回戴的时候差点以为脖颈要断了,练习了几日才堪堪撑住。这顶凤冠以竹丝为冠胎,上头冒以翡翠和宝石,霜落数了数,宝石竟整整有一百三十六颗,这还只是冠身上的。
她摸着凤冠发呆,等了一会才听上妆的女官道:“好了。”
霜落抬眼,立马被铜镜中的人吓了一跳。镜中的人脂粉厚重根本没有平日好看,霜落心态霎时有点崩……这也太丑了。
芍药劝她:“娘娘,受封谒庙的妆容都这样。”
霜落讪笑两声:“行吧,到时别把阿吉吉吓跑了就行。”
吉时已到,霜落换上深青色翟衣,蔽膝等衣物,一帮女官又在她身上折腾着挂上玉佩和大小绶,做完这一切凤仪宫外已经由远及近响起了礼乐声。霜落手中被塞了一柄玉垚,挺直脊背规规矩矩地坐在喜床上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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