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运动员越好,陈紫柠就越觉得膈应。一个月后,陈斌也察觉到不合常理之处,知道了陈紫柠是他的女儿。后来师母再也没送过吃的给她。
陈斌笨拙地想要补偿。陈紫柠非常别扭,心情复杂,一方面,在队里,师母讲她和队友区别对待,当然她也不喜欢师母,她送的东西她一次都没用过,另一方面,陈斌知道她是他女儿后,似乎就做不好教练了。
陈紫柠的心里本来就差。在一次国际比赛上,首次见到师母和他们的一双儿女,他们来给队员们加油。
那次陈紫柠输了比赛。从此后一直在输。
她的心理出现了问题,不敢参加比赛了,每周去看心理医生,却一直走不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比赛,这次的亚运会再不参加,会影响她的积分排名。
她一直都在后退,而季摘月等等新人激流勇进,比赛就是这样的,不进则退,后浪拍前浪,没有人会等她。
每天四百多支箭,从早练到晚。想上比赛证明自己,可是每次比赛结果都不尽如人意。甚至刚刚,射出了职业生涯中第一个脱靶的箭。
烈日如炎,额头和腋下布满汗水,她真的好累,不想再这么输下去了。
她坐在长椅上休息。
季摘月把教练拉到一旁,两人交流了五六分钟,庞渺渺买来绿豆沙冰棍,季摘月塞教练手里,“您待会去给她,也不用劝她参赛了,没有用的。您就站在父亲的角度想想……”
陈斌一个人回来,带着这根绿豆沙冰棍。跟着坐到休息长椅上,将冰棍拆开来一些,递到陈紫柠面前。
陈紫柠愣愣地接过棒冰,棒冰刚才已经拆开了,冒出一截墨绿色的冰棍头,有一点化成绿豆汁,很诱人的样子。
冰棍含糖量高,陈斌从不允许队员们吃冰棍,尤其这种豆沙啊、奶油之类的冰棍。
其实她本想对陈斌说她不想参赛了,她累了,到这里就结束吧。
但是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冰棍,微甜的绿豆沙在口腔中化开。她小时候总坐在小区门口等爸爸,多数时间里,他忙于工作,不回家的。如果他回家,会给她买一根绿豆冰,她就坐在泥坎上等啊等,然后被妈妈抱回家。
“紫柠,调整一下,不要害怕。就算全七,也没什么,我们今天能参赛,就比前几个月进步很多了。”陈斌斟酌着说。
可是她做不到了。陈紫柠含着绿豆冰,“我不想比了。从今以后,都不参赛了……”
“囡囡。”陈斌既心痛又绝望。
陈紫柠眼眸低垂,没吃完的绿豆冰放进包装袋,“就这样吧。”
陈紫柠带着弓箭走了。
“你是我的骄傲,一直都是。”
陈紫柠捏紧了弓箭,“现在再说这些没用了。”
陈斌没被刺激到,反而说,“紫柠,我们回家吧。”
不比了,回家吧。陈紫柠本以为他会劝她比完最后一场,结果他带她回家。
陈紫柠抿抿唇,“我回宿舍。”
他们两离开赛场,赛场那里正好到了陈紫柠上场,陈斌和裁判说,“我们弃权。”
一瞬间,所有的镁光灯都扫到了陈斌脸上。陈斌把陈紫柠挡在身后。
【靠,没听错吧?弃权?】
【陈紫柠就是不行啊】
【第一个弃权选手】
陈斌又说,“这是我的决定。”
季摘月见他们两离开赛场了,一看手表,糟!一点二十,下午军训快迟到了!
庞渺渺帮她买完冰棍就回训练场了,于是季摘月一个人狂奔,跑回训练场。
镜头拍到季摘月的背影渐行渐远,【哈哈哈,阿月军训迟到了吧】
【呜呜呜,别走,再让我们看看你~~~~】
季摘月跑回体育场,害怕极了!周嘉楠是真的凶悍。
还没跑到,就看到尼西站在整个班前面,向周嘉楠请假,“周教官,季摘月身体不适,下午请假。”
周嘉楠抬眉,“你和她什么关系?”
尼西说,“我和她什么关系,不影响我帮她请假。”
两人气场相当,众人眼见周嘉楠下一秒要发怒,季摘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现场,弓着腰,气喘如牛,“报告教官,对不起,我迟到了。”
周嘉楠并没有为难季摘月,反而说,“归队吧。至于你,尼西,顶撞教官,今天训练结束后罚跑一万米。有意见吗?”
“报告教官,没有意见。”
周嘉楠忽然抬高音量,“大点声。”
“报!告!教!官!没!有!意!见!”
男孩子血气方刚,声音响彻整个操场。
季摘月从没见过尼西大声说话,红扑扑的脸怔忡一下,旋即笑起来,桃花眼盛满细碎的光。
尼西也挽起唇角。
臭小子,周嘉楠勾起唇,和尼西一模一样的弧度,
下午训练内容,依然非常充实、酸疼、要命。
季摘月训练了两个小时,惦记着陈紫柠,趁着休息时间,便和周教官请假。
周教官问她,“有急事?”
季摘月不好说谎,点头,“嗯,请教官通融一下。”
周嘉楠让她去了,忽然笑,“我那么可怕吗?请假没问题。”
“谢,谢谢。”季摘月被酷飒的少将恍了神,上一个很酷的人,还是她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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