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何道:“吃的是野鸟就好,就怕吃的是您珍养的鸟儿。最近京城特别盛行养鸟儿,几个蜀国的商人带来一种鸟儿叫做王母,尾巴很长飞起来很漂亮,翠色的羽毛闪闪发光,听说一千两银子还买不来一只。”
“这里养没养鸟儿,你不清楚么?”宁环淡淡开口,之后几个丫鬟把梯子搬了过来搭在树上,“哪些人花了一千两银子来买鸟儿?”
“这就多了,萧王世子,睿王殿下,和武安候经常在一起的几位公子,还有十一公主……”楚何将他知道的都说了一遍,“这些人都有钱,钱多了自然就往不正处花。”
宁环接过丫鬟递来的银剪刀,他顺着梯子上树。
楚何张大嘴巴去看,他从来没有见过成了亲的女子上树,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上树的也不多。
暖春的风吹面不寒,宁环穿着天青色对襟短衫,玉色罗裙,窄袖往下掉落便露出一截皓月般莹白的手腕,他慢慢的剪了几枝梨花递给下方的叠青。
楚何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但他一时居然想不出究竟是哪个地方。良久才感叹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果然是有分量的,这般普普通通的衣物也被穿出了倾国倾城的感觉来。
宁环道:“将那位神医的状况告诉本宫。”
梨花花枝被拉扯之后簌簌掉落,宁环肩膀上也落了些花瓣,天青衬着雪白的花枝也格外漂亮。
楚何便将那名神医的来历细细讲了讲:“这人不像韦肃那般贪心,以前确实是悬壶济世的良医,他出身富贵,家有良田千顷,早年却在季州乡下帮助一些平民百姓——”
宁环若有所思:“现在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据说父母死后家里为争家产发生了许多冲突,他性情变了许多,不再在乡下浪费时间,而是与达官贵人结交。”
楚何给宁环解释了将近两刻钟。
期间宁环一直都在树干上坐着。这棵梨树虽然不高,却也不算太矮,寻常人坐树上肯定会惴惴不安,尤其是坐那样细的一截枝干。但宁环面不改色的听他讲完,这才踩着梯子下来了。
他抽了帕子擦擦手:“好,我知道了。”
楚何殷切的道:“您有什么安排?”
“会有安排,晚些时候再吩咐你。”宁环把帕子递给一旁的丫鬟,“北境怎么样了?可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楚何的脸上瞬间浮现了笑意,他笑着开口:“昨天才到京城的,咱们太子殿下打了胜仗,将贺术毕带领的军队杀得片甲不留。京城众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太子是皇后所生,不管是先帝的孩子还是皇帝的孩子都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再没有人比他来路更正了。大洛朝素来是嫡长子继承一切,这个规矩稳了几百年的朝局从来都没有被动摇过。除非慕锦钰犯了滔天大罪或者死了,太子之位才会落到别人的头上。
眼下太子有军功傍身,而且是驱逐枫丹的大功,皇帝更难动摇太子的地位。
“太子有没有受伤?”
“这次没有受伤。”楚何十分高兴,“太子大概只有埋伏枫丹援军时伤到了,我听人细讲了当时的情形。”
当时大洛朝的骑兵侦查到了枫丹人驻扎在何处,夜深人静时偷偷在枫丹人取用的水源里下了毒。红腹豸提取的毒液稀释后又煮成饭后毒性其实没有多少,这些量不足以造成大批身强体壮的枫丹士兵身亡,却足以让他们大批量闹肚子。
跟着慕锦钰到前线来的军医不清楚红腹豸的毒性和解药,枫丹人常年生活在这样的土地上却很清楚,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毒虫会被提炼成毒汁投入水中,所以压根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所有人腹痛之际,慕锦钰带着整顿好的骑兵又打来了,大多数人连武器都拿不起来更不要提上马了,淬了毒液的利箭刺入了这些人的身躯,他们痛不欲生却找不到解药,箭上的毒汁要比水里的毒汁要浓郁多了,哪怕勉强逃亡的枫丹将士也不得不等待死亡的降临。
数月前枫丹南下的时候,这些枫丹士兵抢劫每一个看到的大洛子民,北境无数无辜的牧民惨遭他们杀害和掠夺,无数村落被杀得不剩一人,就连土地也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穹州数万百姓被困在城中成为奴隶和粮食,死得毫无尊严且痛不欲生。
两国的矛盾也不仅仅只在这数月的屠杀,这些年枫丹就已经抢掠大洛边境子民多次。所以这几万枫丹将士被屠杀,整个魏门关白骨累累血流成河,跟随慕锦钰的大洛将士只会觉得大仇得报酣畅淋漓,这也是枫丹应得的下场。
战报传到北境其他州,百姓都感到振奋。京城不少官员也对太子大为改观。
听完这些,宁环微微一笑:“意料之中。”
“太子殿下应该很快就要班师回京了。”楚何搓了搓手,“等殿下不再韬光养晦,整个京城都要感到畏惧。”
宁环笑眼看了看他:“暂时不会回来,他要一举拿下枫丹王城,彻底灭了他们永绝后患。”
贺术毕只是枫丹大皇子,这些枫丹将士死了,用不了几十年他们就会再度繁荣且进攻大洛朝。慕锦钰要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进犯。
“真的?要再过几个月了。”
楚何又担心起慕锦钰的安危。
宁环找了个陶罐把梨花装了起来,梨花花期只有这短短几天,他放在了药房里,这个药房也当书房使用,窗户旁边放了桌案和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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