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柔怒不可遏:“他又把他接回来了!!”
“宁妃息怒。”
“我如何能够息怒?!”她气的两颊绯红,发饰乱晃:“云清辞公然带人闯入我宫他不斥责,当着所有人的面行刺他不追究,把他迷晕带回宫里也只是摔伤了额头……”
提到这个,她就气不到一处来:“此处可是巍巍禁城,云清辞跋扈至此,竟只是被他磕破额头!”
“你们不是都说这次云清辞肯定翻不了身了吗?不是都说这一次铁定废后吗?为什么反而被法驾接了回来?!”
她嘶声狂怒,嫉恨之色言溢于表:“那可是天子法驾,荣宠无双,史无前例!云清辞凭什么?他凭什么?!”
她踢翻了桌案,胸口怒火灼的心脏狂跳,行出两步,忽地头晕目眩,身旁嬷嬷急忙上前扶住她,她一样大为不解并郁结于胸,只能道:“他背后毕竟站着云相,西南异姓王秦氏又是他的外祖,还有朔方节度使军权在握……陛下有所忌惮也是常情。”
“你当真以为他只是忌惮?”宁柔眼冒金星,泪花四溅,抚着胸口也难掩窒息之色:“如果陛下真的想杀他,大可以治他行刺之罪,就算是就地处斩,云秦萧三家也绝不敢说什么,这本就是云清辞有错在先。”
她哀哀道:“哪怕不想杀他,也可以提出和离,把他赶出禁城,再不济,随便派个仪驾把人接回便是,何须劳师动众,法驾亲行?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分明就是为了破坊间废后传言,为了哄云清辞开心!”
“可陛下当日的确有废后之心,甚至专门没收了他的仪驾……怎么会突然之间,又改变了主意?”
宁柔艰难喘息,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云清辞再次回宫,只怕放我不得……那个疯子,倘若陛下再任由他如此撒野,他一定会杀了宫里所有接近陛下的人。”
嬷嬷脸色微变,小心翼翼道:“那咱们,当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宁柔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恶狠狠道:“当然是夹着尾巴,能躲则躲了。”
“这倒也不见得。”嬷嬷思索片刻,轻声道:“您忘记了,这两年来,陛下对他厌倦颇深,法驾可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他就算真的回宫来……陛下也定会明里暗里针对的,怕是日子不比咱们好过。”
宁柔神色微怔,嬷嬷说的也是实情,天子尽管嘴上哄着云清辞,可心里对他却依旧是不满的,之前她与云清辞发生冲突,陛下便有心偏向,这也是为什么云清辞如此恨她,甚至恨到不顾宫规,带人夜闯她满月阁的原因。
方才还枯败的花容,顿时亮起一抹鲜色。
“我,还有机会。”
云清辞在等着李瀛发怒,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不光不怕,还隐隐带着那么点期待。
他前世对李瀛百般讨好,只要被看上一眼,便是心中万般委屈,也都会以对方为重,以大局为重。
现在他想明白了,既然李瀛劳师动众把他接回,就代表他有所图。反正他如今根本无所谓李瀛宠不宠爱不爱,无论他什么看法,也影响不了自己君后的地位。
倒不如看李瀛忍着他,哄着他,若能把他气得跳脚,露出真实嘴脸,才更好呢。
重活一世,他本想与他相敬如宾,是他非要上赶着来扮演深情,那就不要怪他伺机报复。
但李皇陛下不愧是曾经忍了他十二年的人,他沉重的呼吸很快恢复平稳,一边望着云清辞,一边道:“柳自如。”
柳自如很快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司乐坊,找几个‘相、貌、英、俊’的乐师来。”
视线从云清辞转到柳自如身上,眼神倏地暗如黑洞,偏生语气依旧温和:“今晚,朕要陪君后开心。”
这样的李瀛落在柳自如眼里,那就是惨白的脸上涂了两个黑黪黪的窟窿,还咧开猩红的嘴巴呲了呲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臣这就去办。”
目送柳自如出门,李瀛重新转向云清辞,神情一片花好圆月:“君后可还满意?”
“嗯。”云清辞点点头,道:“满意。”
“今日罢朝,我也无事,吃点东西,陪你出去逛逛?”
“折腾这么一上午,我累了。”云清辞道:“吃罢要睡觉。”
他的午睡是雷打不动。
李瀛命人准备了午膳,皆是他爱吃的,云清辞吃罢就起身去宽衣,等他把凤袍换下,一扭身,却发现李瀛也将龙袍脱了。
云清辞:“?”
“昨日政务已经悉数处理,今日无事,想多陪陪你。”
“我要自己睡。”云清辞直接拒绝,他上了榻,双腿朝两侧一分,宽大的衬裙如扇般铺开,一个劈叉便占据了大片位置:“午睡不要人陪。”
李瀛的目光落在他翘动的脚趾,又定睛看了一眼他的姿势,喉结滚动,而后缓缓行来。
云清辞的眉头顿时拧起。
李瀛弯腰,将他铺开的衬裙掀开一角,腾出位置坐下,强迫自己不去想不该想的,才道:“今日行法驾接你,只是为了破除坊间谣言。”
是破除谣言,还是捧杀,想让他放松警惕。
云清辞懒得与他分辨:“你回江山殿去。”
“清辞……”李瀛伸手,去握他的脚,云清辞顿时一缩,改为盘膝,将双脚藏于裙下,神色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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