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转睛,死死盯着方适:“要我夸你对门派是多么赤胆忠心,所有人都没看见的被你看见了!我现在是不是还得给你奉上座,向你请教该如何管理一个门派了?!”
方适刚刚还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一瞬间苍白下来。
他站起来,指着跪下来的方适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借此来要挟我!是我小看你了!平日里跟着一帮二世祖混迹在一起,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呢,连外门弟子的事情,你都了若指掌,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嗯?”
方适嗫嚅着嘴唇:“我不是……”
“你无需再说了!”掌门猛地一挥衣袖,直接叫人来把他带走:“接下来,你就到冰房里好好反省吧!想要插手三白门的事,你还太嫩了点!我到时候会跟方云博好好提一下,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插手三白门的门派内部事务到底是有何居心!”
方适被其他弟子带走的时候,脸上仍在努力的朝着掌门的方向望去,他只感觉无尽的无力在心头上环绕:“为什么你不信,为什么你不信……你看不到吗?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关心,我都说给你听了!我都提醒你了!你看一看啊……”
掌门挥手拦了一下,目光放在方适的身上,半眯着眼:“看什么?”
方适只是不解,他以为的掌门应该是比他更加智慧的人物,他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而掌门却根本像是瞎了一样,只径直认为这一切都是方家的,是方云博的阴谋。
此时,他在那无力当中再次诞生一丝希望,焦急的朝掌门道:“你还不懂吗?此时发生的这件事还不能说明什么吗?那么多的弟子,几乎占了三白门一大半的弟子,都在此时向三白门发出他们的声音,如果只是我一个人为了我的一己私欲向您挑衅,那又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人都跟着,他们难道都被我收买了不成!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那又如何。”掌门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没想到还是这件事,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不过是一群外门弟子。”
“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追寻大道的路上有多么的残酷,这些人到时候都会被淘汰掉,不出百年,你都再也不会见着他们了。”
哪怕掌门此时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温和,但是方适却感觉比先前还要无力的绝望感,他是那么清晰的明白,他是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无论他如何声嘶力竭,掌门都不愿意垂一垂他高高昂在云端的脑袋,往下看一眼。
他待在云端太久了,他把地面上的人都当做蝼蚁,然后他就真的以为他们是蝼蚁。
无尽的无力过后,是浓厚的失望感,这就是他先前努力的想要保护的对象。他们还看不清楚。
那些被他们当做蝼蚁一般的人们已经意识到了团结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力量,他们聚集起来,已经开始对着上面的一切跃跃欲试。
方适这下彻底的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无力的垂着头,被另外的两个弟子带了下去。
随他们吧。方适想,随便他们吧……他甚至想,就该让他们好好的吃上一个苦头。
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娄越楼的用意了,如果他先前还有些许侥幸,想着也许门派虽然不会同意这件事,但是多少也会看重一下,从此改变对外门弟子的态度,对凡人的态度——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平息这些人的戾气了。
但是掌门的态度给他浇了一泼冷水,他此时再清醒不过,不会的……这些人根本不会把这些外门弟子当一回事。他哪怕是用脚想一下,都能想到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把所有发过声的都抓起来,关起来,狠狠的惩戒一遍,让他们还敢不敢再做这样的事。
那些闹腾的更厉害的,则可能直接就……
方适想到此处,忍不住闭了闭眼。
就连他这个方云博的独子都被关在冰牢里,可见掌门会对那些人什么态度了……也许他还是想好了。
更甚至,所有只要沾了这事的人都会被……
这简直就是在逼人反抗!到时候所有的……那些原本还只是观望的人,都会被卷进去!而三白门……
那时候哪里还会有什么三白门呢?方适苦笑一声。
如果这一切都是娄越楼的打算,那他是真的小瞧了这个凡人!
好深的谋算,好厉害的手段!
在被带进冰牢的时候,方适已经知道他在事态发展的时候,很难再从冰牢里出去了,于是就对身边的弟子,故意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一副完全不当回事的模样:“我就是犯了点小事,掌门也太严格了,还要找我父亲,真是,我都这么大了,还要被叫父亲,多丢人啊!
这样,小师弟,帮个忙,回我住的地方,跟我方家的那些奴仆带句话,让他们回方家去,在我父亲面前多说好话,免得我到时候屁股遭殃。”
那些弟子平日里见惯了方适嚣张的嘴脸,也知道他的身份,掌门都顾忌着,不会真的拿他如何,哪怕方适被掌门关去冰牢里,也不敢得罪他,想着也就跑个腿,于是都应了下来。
方适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到时候可能三白门整个都会乱起来,能摘几个人是几个人。
安伯他们回了方家,不插手三白门这档子事才是最好的。
接下来……
方适看着被合上的门,所谓的冰房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极寒冰窟,过高的寒气能够冻结身上的灵气,让人感觉迟钝,是很好的折磨人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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