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给肖国夫人下毒,就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王太后过了好久才平息自己的怒火,事已至此,怪罪任何人都是无用的,还是想办法怎么平息肖国夫人的怒火——人家直接带着罪状来当场问质了,如果不把这件事处理好。
当朝一大半的臣子都会因此寒心——这个老妇!真是好狠毒的谋算!
不能让她得逞!
王太后柔柔弱弱道:“国夫人,你冷静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肖国夫人道:“禀太后,命妇在最开始也很想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直到那毒药都送到命妇的嘴边了,命妇不得已才逃出来,想要向太后当面问清楚。”
“否则,命妇连这个误会的话都得不到了是不是?”
王太后:“……”她梗了一下:“其实哀家就是想要找国夫人聊一聊关于娄越的事情,你想想,你死对哀家有什么好处,哀家犯不着要这么做啊……”
“这也是命妇不理解的地方——不过那个送命妇毒药的公公确实不是太后的人,他自称刘公公,是陛下的人……”
赫连方终于忍不住怒道:“荒谬!你在质问朕不成!你一个妇人,谁准你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就算朕要杀你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朕是皇帝,朕想让谁死,难道谁还能说不吗?!”
满朝死寂,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小皇帝——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王太后心里哀叹一声,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然后痛哭道:“……是哀家管教不当,让肖国夫人受委屈了……”
赫连方猛地侧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太后:“母后你!”
王太后觉得此时哪怕坐在这位置上是个木头,都要比赫连方来得要靠谱——至少不会扯后腿。
她几乎有些怜爱的看着赫连方——是啊,你是皇帝,但你还只是一个什么本事和权利都没有的皇帝,很抱歉,你想要谁死,谁还真不一定能死。
哀家都还没说话呢!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掌权了再说这个话吧!
然而肖国夫人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立刻跪下来,借着赫连方的这句话,一句一句的哭诉,听得旁人都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小皇帝也确实……太不讲理了些……
人家什么都没做,你做什么要逼死人家?就因为看人不顺眼?这也太离谱了吧?还是个宅在家里,对谁都没什么威胁的老妇人……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一切,大家都是不敢信的。
没见娄都督这会儿还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醒过神来呢。
大家不由得有些同情的看向他——有个太厉害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瞧这一件件做得事……虽然大家看得确实痛快,也愿意沉默的站在肖国夫人的身后,但是皇权还没那么容易被推翻,小皇帝再不靠谱,他仍旧坐在那张龙椅上。
只要他流着赫连氏的血脉,他仍旧是皇帝,除非他做出令所有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才会被逼下台——但这种事太少了,太少了。
历史上更多比小皇帝还要荒谬的皇帝都坐在皇位上,坐得比谁都踏实。
果然肖国夫人在站稳道德至高点后,很快就见好就收,以退为进,向太后请辞,娄都督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过神来,紧随其后,也要告老还乡。
太后虽然比谁都想要一口答应,但是明面上是不能这么做的。
她只能一口银牙咬碎,还要替肖国夫人说话,说这怎么行,然后不仅没能批这个辞呈,还要给人各种优待——毕竟人家才是苦主。
肖国夫人自然也没有应,最后双方拉锯过后。
以肖家一家子离开京城,娄都督从都督改为镇东大将军,驻守边境告终。
太后心里已经不是不满意,而是已经不满意到极点,但她目前却并没有好的办法,一来对方实在是毫无错处,相反她这边满头的辫子,全是弱点。
她到最后仍旧有些不甘心,想要把人留在京城,甚至还说要提爵位,只要留在京城,她有的是办法能磋磨这一家人,但是在边境,那天高皇帝远,她连人都见不着——
赫连方也不甘心,他又说:“朕不许!你们走可以!凭什么把娄越也带走!?”
但是他的不甘心在此时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大家都选择性的忽视了他的话,大部分心里都想着,这小皇帝的脑子是不是不好?
娄都督本来还浑浑噩噩,这会儿也不浑浑噩噩了,自家老娘把后路都给他安排好了,离了京城,这坐在皇宫里的太后皇帝就算是再看他们不顺眼,也拿他们没办法。
他先前是真的被肖国夫人吓了一跳,差点就以为今天无了,没想到绝境逢生,太后好歹……还算……能讲理。
那个小皇帝说得那是什么话哦……
想到那句话,娄都督就觉得头皮发麻,这样的皇帝……这还没长大,就这副模样,要是一旦长大呢?
原本娄越应该对这件事是满意的,但是在刚刚赫连方发疯的时候——他真的差点,就差点想要点头了。
是啊,要不……他就留下来吧,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奶奶和父亲都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京城里,否则奶奶今天做得这一切都没意义了。
要是他们真的是贪生怕死,害怕皇权的人,当时肖国夫人压根就不会带着他来朝堂上质问当朝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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