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枝:“……”
能咋办呢?这是主子,说不得骂不得,只能想办法遮掩。
自从闻枝到了小主身边,修补各种物件儿的手艺弧线增长,说不准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代大师。
只是家具,要怎么修呢?
主仆二人蹲在床榻边儿,陷入困扰之中。
“需要用胶黏一下吧?”檀雅轻轻碰了一下松动的木块儿,“不然什么时候不小心,一定会碰掉的。”
闻枝为难,“宫里取用什么东西都要登记在册,胶可不在份例里。”
“那……糨糊?对付用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
细面比起鱼鳔胶水好取的多,闻枝跟膳房里的宫女要了一把,回来自己调了一碗糨糊,然后找了干净毛笔,一点点刷在裂缝处。
檀雅负责按住,直到裂缝变成极小的一条,不敢再使力,才松开手。
再用红色的颜料一刷,不凑近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损坏。
两人一同松了口气,虽说不是啥大事儿,总归也是遮了一处错。
闻枝再一次劝道:“小主,您力气大这事儿,可千万要藏住了,否则上头该以皇上安危拿捏您,让您不能伺候皇上了。”
檀雅不在意侍寝,却也知道藏拙的道理,握住闻枝的手,殷切道:“好闻枝,咱们两个如今荣辱一体,你待我好,我自然也会待你好,这便是你我二人的秘密。”
宫里这一方天地,也有势力范围,低位嫔妃巴结高位嫔妃,宫女太监们自然也会趋利避害,说不准就会背地里向谁投诚。
咸福宫是东西六宫里离康熙的乾清宫最远的一处宫殿,上到宣妃下到苏庶妃,都是不受待见的妃子,按理来说,上头那些娘娘们应该是不屑的将咸福宫放在眼里的。
有能耐的宫女太监,能去更有前程的地方一定不会被分到她这儿来。
檀雅相信,闻枝聪明细心,定是一心一意伺候她的,不过有些话,还是要早早说明白的。
“闻枝,若无意外,咱们两个要相伴许多年。你也说了,有一个小阿哥,好歹在这宫里也算是个倚靠,我便是没有旁的大前程,也不会做那些个蠢事害了咱们两个的性命。”
檀雅牵着闻枝的手,一道坐下,“我想着,日子无论如何一潭死水,不能自己难死自己,我们不尽想那些摸不着的前程,只管开开心心的,可好?”
闻枝是不甚懂的,进宫的女子没多少出路,谁又没个力争上游的心,而且她也不知该怎么开开心心……也不是,自从跟了小主,添了多少意外已数不清,对比从前按部就班埋头做事,她……好像是欢喜的。
小主的意思,像是不太喜欢她总提“前程”。
小主脾气温和,不像有些主子动辄打骂宫侍,跟着小主便是没有大前程也安心的很,更何况宫里真有前程的女主子实在少,说出来确实徒惹烦恼,既是小主的意愿,她自然是要遵从的。
闻枝迷惘的眼神收了收,认真地点头:“小主说得定然是对的,奴婢都听您的。”
檀雅一叹,抬手摸了摸闻枝的发髻,闻枝只有她上辈子一半的年纪,还小呢。
她的眼神,闻枝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手背蹭蹭主子摸过的地方,眼神闪躲道:“您也下地有一会儿了,可累了?要不要回床上躺一躺?”
檀雅摇头,看向小阿哥的屋子,说道:“将年前新做的鞋找出来,我试一试,过几日天暖和,我出门拜见宣妃娘娘。”
生产快满三个月,她都已经能下地走动,便是没彻底养好,也得去宣妃那露个面,免得教主位娘娘以为她生个皇子便猖狂起来。
要不说这宫里,吃喝不愁,就是规矩忒多,个个还都是人精,心眼也忒多,她得亲自摸清楚性情,才好确定如何行事,色赫图氏的眼睛可做不得准。
闻枝将花盆底拿过来,檀雅穿好后,扶着她的手腕走了几步,倒是比想象的容易平衡,只是刨除色赫图氏的经验,她到底是第一次穿,想要姿态好看,还是要练习练习。
“小主,您要是觉着累了,千万不要勉强。”
檀雅点头,尝试松开闻枝,一个人慢慢走着。
闻枝站在边上不要钱地吹捧:“小主走得真好看,怎么会如此轻盈?奴婢没文化,但听说过那个词,叫……叫……”
她在那边绞尽脑汁地想,檀雅笑着问她:“摇曳生姿?”
闻枝双手一拍,雀跃道:“对,就是这个词,还是小主有学识。”
檀雅扶着腰笑起来,“我看我说什么,你都要说好的。”
“小主本就比奴婢有见识,自然没有不好的。”
檀雅见她一脸的理所当然,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可不敢下重手,怕再给捏坏了。
却不知她这嫩生生的脸,作出这样的举动,奇怪的很。
而后两日,檀雅没再练习花盆底走路,她本就产后虚弱,走慢些才正常,若脚底生风才怪异,以后也不好装病不出。
檀雅让闻枝提前一日去宣妃那儿请示,第二日一早便起来收拾,浅浅打了一层粉,口脂也只浅浅抹了一层,胭脂也没涂,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袍便出了东配殿的门。
如今宫里没有中宫娘娘,嫔妃们便只往老太后处请安,只是老太后喜静,只教她们初一十五到宁寿宫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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