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雅见她好不容易快活起来的脸又有些愁眉不展,挥手命其他人退下,方才道:“你若是担心,便招二十阿哥身边的嬷嬷多问问,她若是看着你闹笑话,二十阿哥自会为你料理。”
“殿下会吗?”
檀雅停下,手支在锹把上,指点她:“古话有云,妻贤夫祸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这个道理,二十阿哥聪明,不会不懂。”
乌日娜迟疑地点头,随后又问:“绮贵人,后院那些事儿,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您能教教我吗?”
檀雅挑眉,这也是个傻的,她又不是正经婆婆,哪能插手插嘴二十阿哥的后院事儿。不过,争宠她是不能教,旁的说一两句倒是无妨。
“看你想要什么。”檀雅隐晦道,“你得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日子,旁人才好给你建议,否则岂不都是强加在你身上的?”
乌日娜怔然,她想要什么呢?
檀雅也不影响她思考,三下五除二地翻好地,又换了小锄头作垄。
咸福宫种花的土地面积小,专门教人打造了小锄头作垄挖穴,今日她不准备直接种种子,便只需要打上垄便好。
她劲儿大动作快,从前院开始,小半个时辰便忙活到后院去,乌日娜就神思不属地跟在她身后。
午膳,咸福宫每人一碗小馄饨,乌日娜也在这儿用了一碗,然后便告辞回阿哥所。
宣妃问:“乌日娜怎么心不在焉的?”
檀雅笑了笑,随口解释道:“兴许是帮我干活,累到了。”
“你千万注意些,万一她有了身子……”
“娘娘,身孕一事,也是要缘分的,咱们说多了,恐会给孩子压力。”
宣妃一顿,想起去年十二福晋终于怀孕产下一健康嫡子,他们夫妻那喜极而泣的模样,点点头,“是不该少提,那俩孩子也不知道如今处的如何。”
“本就是忽然凑做一堆的,自然不能急。”
第二日,乌日娜早膳后便来了咸福宫,檀雅递给她一篮种子,告诉她一个坑放几颗,然后便在前头刨坑,乌日娜则是跟在后头撒种子,埋土。
没一会儿,两人的鞋子便都沾上泥土,檀雅不以为意,乌日娜跟在后头,忽然问道:“您过得快活吗?”
檀雅听到她的声音,回头随口答道:“尽我所能地做些有趣的事儿,算是快活吧。”
乌日娜垂头埋了会儿土,方才闷声道:“我阿玛走前交代我,定要好好服侍二十阿哥,努力生下嫡子,开枝散叶,这样大清和阿拉善旗的关系才会越加紧密。”
檀雅对这一说法不置可否,只问道:“那你觉得呢?”
“我昨夜想了许久,皇上圣明,我和二十阿哥既能结成夫妻,便是大清和阿拉善旗更亲密的证明,岂是我一人所能左右的?”
乌日娜一不小心踩重了,土压得紧实种子发芽不容易破土而出,连忙抬起脚,方才继续道:“我生于阿拉善旗,愿意背负部族的荣辱,可我也想过得快活些……”
檀雅眉眼带笑,“这有何难的?”
乌日娜抬头,“不难吗?”
檀雅放下锄头,“且歇会儿。”然后便领着乌日娜进了东配殿,边吃边聊,“我教额乐时,向来秉承一点,规矩要好好学,却不能被规矩束缚,你喜欢跑马,待到二十阿哥开府出去,便在直隶地界儿买一处庄子,有钱就买大的,没钱就买小的,没事儿去住一住,你平时规矩不出错,谁还能管着你在自个儿庄子里骑马了?”
“还可这般?”乌日娜两眼全都是求知若渴,“我只听说,京里的贵女娴静非常,早年满洲贵女个个善骑的风光早就过去了……”
檀雅拍拍她的肩,“旁的你要自己体会,自己挖掘,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乌日娜若有所第地点头,然后又道:“我知道后院的事儿不该问您,可实在有些为难之处,您能指点我一二吗?”
“你且说来听听,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前头,那些争宠的事儿,我是不会答的。”
“不是!”乌日娜急急地说,“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二十阿哥的侍妾们,我的侍女们说不能让她们生下庶长子,又说将来会骑到我头上,但是我……我不想整日里为她们烦忧。”
檀雅了然,她的心还是草原上的乌日娜格格,并没有变成二十阿哥后院的一位福晋,所以才对旁人话里话外都是后院事儿感到反感。
檀雅托着下巴,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个人格还未成熟便成为人妇的姑娘。
乌日娜因为她的眼神,脸颊渐渐泛红,不好意思极了。
“二十福晋好似比刚入京时白了些。”檀雅见她摸脸,不准备将京里妇人喜白瘦弱柳扶风的审美灌输给她,反而道,“瞧着气色不如那时,你闲来无事,还是要多到外头走一走。”
乌日娜在她面前,没有那些野性,乖巧地点头。
许是怜惜吧,檀雅疼爱姑娘们更甚那些小子儿,尤其是这么乖巧的姑娘。
“你若那般期望,便更不该将自个儿的身份降低了,你是皇上指婚的二十福晋,不必刻意为难后院的侍妾们,只需保持福晋的威严,立好公正的规矩便可。”
“后院的规矩定下,让二十阿哥和侍妾们都知道,你不会苛待她们中任何一个,也不能容忍谁坏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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