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溪书屋走回来,不累吗?”苏贵人一顿, 又道, “再说, 假装男人很厉害, 也是很累的。”
檀雅:“……”
果然从古至今,女人都这么难吗?
“皇上没发现吧?”
对于檀雅的担忧,苏贵人高傲地嗤了一声,“若是发现,你以为咱们能好好回来吗?”
倒也是。
檀雅笑道:“苏姐姐若想,天上地下,谁能逃过苏姐姐的魅力?”
“别吹捧了,我们一宫都是不受宠的,谁听都像是假话。”
苏贵人说檀雅是吹捧,名不副实,但她的演技想必确实非那些年轻庶妃可比,康熙仿佛在她身上重新找到了男人那方面的成就感,缓和两日后,竟然又点了苏答应侍寝,并且接连点了几次。
檀雅有些担心,“应该不会再怀孕吧?”
宫里最后一个妃嫔怀孕,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如此看来,苏贵人怀孕的概率并不高,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要是真怀孕了呢?
康熙这个岁数,种子成色可不好,要是像前头刚出生就夭折的小阿哥一般,或者根本怀不住,都免不了要伤身伤心,所以最好还是不怀。
若是旁人,受到这样一番劝说,恐怕要以为她有什么坏心,不过苏贵人接受的十分好,认真地吃下檀雅准备的每一样利于避孕的膳食。
苏贵人确实没怀孕,不是因为她们避孕措施好,也不是因为康熙已经生不了孩子,而是因为康熙喜新厌旧,又瞧上了新的人。
但对新人的宠幸也没有维持多久,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很不适合有房事,康熙就又想起檀雅和苏贵人,换了另一种方式折腾两人——侍疾,要做的事情和当初侍奉皇太后无甚差别,只是更加繁重。
当然,对檀雅和苏贵人来说是折腾,对旁的妃嫔来说却是荣幸。
以前在宫里,康熙招檀雅和苏贵人为他准备膳食,中间好歹还能有个空闲,如今要侍疾,康熙寝居内所有的事儿并不用两人全都亲力亲为,但两人得一直陪着,还是站着陪。
白天伺候,晚上守夜,唯一的间隙便是康熙召见王公大臣时,可他身体不好,召见的时间极短,偷闲不易。
而且生病的人,脾气难免有些差,康熙倒不是暴躁,只是捉摸不定,两人在边儿上小心再小心地伺候,免不了也要胆战心惊。
完全没有伺候皇太后时轻松,而且因为吃睡不好,檀雅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全都掉了下去,眼底青黑,气色极差。
偏偏康熙似乎仍然不满,甚至怀疑当初皇太后薨逝前的那段时光并没有那么安逸平静。
他没有指责咸福宫几人没照顾好太后,可这样的话依旧让檀雅和苏贵人惶恐,就算檀雅换位思考,站在康熙的角度想他的处境和难处,她们也没办法像对太后娘娘那样对康熙,如此一来,越发不能让康熙满意。
这样心力交瘁的日子,是直到康熙身体越来越坏,佟佳贵妃以及其他妃子们来到畅春园侍疾,才暂时解脱。
人一直绷着神经,骤然放松,檀雅和苏贵人睡了一天一夜,然后便有些低烧。
宣妃和定嫔担心两人住在一块儿没法儿好好养病,定嫔便暂时搬到宣妃那儿同住,然后檀雅暂时搬到定嫔屋里去。
胤祜听说两位额娘生了病,特地过来探望,先去了苏贵人那儿问候,待了一会儿,便来到檀雅这里。
宫侍们善解人意,给二十二阿哥端好点心沏好茶,便全都退了出去。
胤祜担心道:“额娘,您好些年都没生过病,可是累的狠了?”
其实一发现发热时,苏贵人的病瞧着比檀雅来势汹汹,可苏贵人的烧都退了,檀雅还是那样不好不坏地,以至于只能卧在床上养病,谁都不让她出屋子。
因而檀雅整个人才有些恹恹的,病占四分,其余六分全都是憋得。
“额娘无事,倒是你,旁的皇子们不忙时都在皇上跟前,你怎么还过来?”
胤祜回答:“四哥到清溪书屋探望皇阿玛,让我们今日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过去。”
檀雅摸摸胤祜也小了一圈儿的脸,感激道:“雍亲王爱护你们,不然你们几个年纪小,吃不消。”
胤祜点头,此时屋里无人,问道:“额娘,儿子怎么听说,皇阿玛似是不甚满意您和苏额娘的伺候?”
雍亲王胤禛守在皇阿玛床榻前,闻听胤祜此言,大半心神立即全都移过来。
“我们确实无法满足皇上,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檀雅叹了一声,也不隐瞒,道,“额娘一直在想那年皇上让我为他做菜的缘由,如今才有了些许猜测。皇上许是细细了解过太后娘娘在畅春园那段安宁的时光,便也想要感受一二,可皇上心系天下,心里有许多放不下,自然无法平静宁和。”
檀雅真正想说的是,康熙至今仍在为大清的未来烦懑,无法安心养病,都是他长久以来的作为造成的结果。
是,康熙的晚年,对比历朝历代的皇帝,公正的说,确实不算昏庸,他依旧保持对大清江山和朝政的恭谨和清醒,没有肆虐滥杀,没有荒唐无比地寻仙问道求长生,也不任由宦官奸臣把控朝政致使民不聊生,可仅是争储酷烈和怠症带来的种种弊端,就已经让他所求艰难。
他亲口评价“天资粹美,举世无双”的嫡子是他亲自打压、亲自废掉的,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到那样严酷的地步,大清吏治如此腐败,全都是他纵容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