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佟佳皇贵太妃偶尔都要过去瞧一眼,后来她嫌苏贵人那儿地方小,光线也不甚好,将她的文和轩分出来一间偏殿做画室,左右都在画画,也不吵。
檀雅去过几次,一进去,一帮子宫妃或站在画架前描画,或在书案后挥毫,一屋子的颜料、墨的味儿。
她也会画画,甚至手苏贵人熏陶,画技比早些年进步了不少,可一进来,瞧见她们有模有样的作品,仿佛学渣进了优等生的世界,十分不兼容。
吉兰原来爱跟在额乐姑姑身后转悠,自从安寿宫有了这间画室,便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泡在这里,如鱼得水,自在至极。
这些宫妃有擅画花鸟,有擅画人物,有学铅笔画极快的,也有对油画十分感兴趣的,每个人指点吉兰一点儿,她的进步便极大,渐渐跟额乐她们拉开了距离。
檀雅见到她如此爱画,沅书钻研刺绣,伽珞每日手谈……思虑再三,便改了课程,开始有所侧重,除必须上的汉学、满蒙语、武艺、管家理事,不再似从前那般全都要学。
看似课程少了,实际这些姑娘们在各自喜欢的事务上耗时更多,也方便精益求精。
过年前姑娘们有长假,各自出宫回到家中,不能多说太妃们的事,但透出那三言两语,便教京中各家夫人们感叹:得那么多太妃们教导,这几个姑娘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气。
而且四个伴读年纪都不小了,拥有这样的潜在人脉,不少人都在念叨选秀时她们会指给谁,有期望到自家的,可也有心里明镜的,毕竟宫里有两个阿哥,还有两个同岁的先帝之子,都未指婚。
这几个姑娘得太妃们教导,总得有一个被指给他们,只是皇上从未透出风声,不知道是谁。
不过客气着些,总是没错的。
至于皇家的格格们,众人反倒讨论的少,毕竟今上没有女儿,养女有何用意,根本不用多想。
这些事情,在宫里的檀雅等人是瞧不见的,她此时惦念的,除了远在外地的儿子,就只有三年孝期将满这一件事儿。
先帝遗妃,在先帝孝期,任何娱乐活动皆不能有,遥遥无期时还能按捺住,可如今那期限越来越近,檀雅便有些痒意,如何也平复不下来。
她一天天忙忙叨叨,充斥着各种打发时间的快乐事情,雕刻、做菜、刺绣、看书、滑冰、赏雪等等,没有比她更充实的了,就这,时不时还能让闻柳将她的麻将拿出来晒一晒,明明不是爱打牌的人,其心痒难耐,可见一般。
额乐来色赫图额娘这儿串门儿,不止一次瞧见她手痒摸麻将牌,想着她也算是这玩意儿熏陶长大的,也上手摸了摸,还想扒拉扒拉听听哗啦啦的声儿。
檀雅当然不能让她真弄出声儿来,连忙招呼闻柳:“晾晾就行了,收起来吧。”
额乐放下手里的骰子,问道:“好几年没见到您给我做的盘盒了,摸到这个,还有些想。”
“闻柳收起来了,你们现在也用不着。”檀雅想起什么,笑道,“等你成婚,色赫图额娘给你压箱底,日后想色赫图额娘了,就拿出来瞧瞧。”
额乐撅撅嘴,颇觉扫兴道:“为什么女子一定要嫁人呢,真烦。”
可她生在这个时代,有什么选择呢,连婚事都不能自主。
檀雅也不能灌输那些不容于世的观念,只语重心长道:“你是大清的公主,额驸必得尊你敬你,虽说身份之差容易影响夫妻感情,可你先天便在婚事中占有优势,就更不该让婚事成为你的束缚,影响你快活的日子。”
额乐想起这事儿便快活不起来,“我不想跟额娘们分开,咸福宫也好,安寿宫也好,额乐觉得再不会有比额娘们身边更好的地方了,茉雅奇她们也这般认为。”
檀雅好笑,却并不认为小姑娘恋家是幼稚的事情,和额乐一起披上厚实的披风,母女两个往宁安园散步,豁达道:“额娘恨不能多见识这世间的一切,额乐若有机会,代额娘瞧上一瞧也好,再像你哥哥那般,时不时寄封信来,额娘们也算是有机会借你的眼见识一番。”
“色赫图额娘,你们这么多年只能待在后宫里,真的不孤苦寂寞吗?”额乐咬了咬嘴唇,“我瞧其他太妃们好像并不快乐……”
檀雅拍拍她的头,反问:“色赫图额娘也不必你早来宫中几年,你快乐吗?”
额乐想了想,有记忆以来,她几乎日日都是快乐的,便点头。
“这便是了。”外头还挺冷的,檀雅收回手,在披风里插袖子暖手,一步一行依旧优雅,“色赫图额娘从前教你的莫忘了。”
周围分明没有旁人,檀雅偏还要作出说悄悄话的姿态,凑近额乐耳边,小声道:“将来你与额驸相处,还是要尝试做一做恩爱夫妻的,若实在合不来,也要努力营造一个对你有利的局面,就像你二十嫂,千万莫学你那皇嫂。”
额乐也小小声地回问:“皇嫂怎么了?皇兄不是很敬重她吗?”
“额娘不是说那个,是说你皇嫂惯常爱自苦,只折磨了自个儿,旁人一点儿事儿没有,你说这是何苦来哉?”
额乐明白地点点头,保证道:“色赫图额娘且放心,在额乐这儿,断不会随意欺压旁人,也绝不会让旁人有任何欺我之可能。”
檀雅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眼神,母女俩十分相宜。
除夕前,檀雅等人收到了一份来自游子的节礼,全都是在济南采买,山东各地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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